一
江南隆冬,草枯木衰。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倍觉阴冷。
四面环山的千佛岩前,石匠解下围裙,拍拍身上的灰尘。数百座佛窟,千余尊佛像都已经雕刻完毕,遵照住持明绍法师的意思,在岭前三圣殿旁,他还为自己留下了石像。整整十年,终于大功告成,再过一两天他就要带上儿子离开这里,另去他方了。
石匠正要去洗手洗脸,还未走到东边的水潭边,只听得“嗖嗖”几声从山脚草木丛上跳出几个黑衣男子,直奔过来,举刀便砍。眼见危险猝然而至,石匠却应变甚捷,迅速折身,走向一边的锻打工具的炉棚边,从柴禾堆最底下抽出两把镔铁刀来。
说时迟,那时快,石匠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空地上群刀挥舞,寒光闪闪,石匠眼看不利,且战且退,顺着石坡,把一群人带向山上。
众人你追我赶,到了山岭上一片巨大的岩石前,石匠回转身来,居高临下,左手一刀劈向一个黑衣人,“当啷”一声,二人手中的刀碰到一起,火星迸射,黑衣人手中的刀被震飞,石匠顺势劈下,黑衣人血溅三尺,身首分离。另外四个黑衣人看到同伴被一刀毙命,俱是心中一凛,却攻势未减,扇形围上。
领头的黑衣人说到:“毛德祖,十年未见,你的混一刀法果然练成了啊。”
石匠回到:“李德裕,李大人,这些年来,我一路隐姓埋名,从朔州到陇西,又从陇西逃到江南,只是为了活命,为什么你们还要如此死死相逼,不肯放过我呢?”
这位叫做李大人的黑衣人头领道:“姓毛的,本官也是职责所在,高宗文成皇帝大行之后,朝廷命我负责建造陵寝及移灵下葬事宜。按照皇家规矩,随葬的各种宝物机密是不能有丝毫走漏的,灵柩安放之日你们这些贱民也都是要一起殉葬的。事发当晚,都是本官一时失于严谨,才让你这厮逃了出来。为了这事,本官被天安皇帝褫夺所有本兼各职,一撸到底。并责成将你捉拿归案,一天不把你了结,我的家小就得被监在宫中,充当一天奴隶。”
李大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当年被你从随葬书籍带走的《混一刀法》,这次也必须一并带回。”
毛德祖听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个死,那我也把话说个明白。文成皇帝在世之日,我等小民为他雕刻云冈石窟,及他驾崩之后,又为他建造陵寝。说起来,你是朝廷命官,我等是手艺工匠,大家都是为了谋身。可是,凭什么我等小民要去为死了的皇帝殉葬,而你这种嗜血凶残、贪婪成性、杀人如麻的狗官,还要留在世上呢?这有天理吗?”
李德裕也笑了一笑:“哈哈,这个,你得去问老天了!哈哈,这回,你就拿命来吧!”
说完,挥刀扑了过去,几个人又战成了一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