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六年十一月,冬。
东海海面上,天气有点冷。
海面上有一只船队,大小船只足有五十余艘,其中高大如楼的福船就有二十余艘。此刻,二十余艘大福船排的是箭矢之阵紧随着前最前方的三桅炮船,四周尚有二十余艘各类辅船护翼,看上去壮观无比。
当先那艘三桅炮船,正满涨着风帆劈波斩浪一路向南,海上风大,极目四望,除了海还是海,秦观虽说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却也只新鲜了半个时辰,便厌烦了这种单调的景色,这时他就站船头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海面,眉头中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型了。船舱里不时地传来哀嚎和审讯声。秦观听后不住的摇头进了船舱里接过审训。
秦观与徐邦瑞乘大明海军战舰经过的航行,一路上徐邦瑞总吵说要去见识海外的那个大银矿。终于到了松江府崇明岛。正准备上岛考查海军基地的驻址,结果与一条商船不期而遇。秦观也不曾在意,由于出现了连江物资押运证。现在从海上来的货船是络绎不绝,谁会去在意这一艘普通的货船。
据徐邦瑞后来说这艘不起眼的货船,一大帆两小帆的海船,七八余丈,宽二丈余,深一丈余,只能载重一二百料,是一艘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船了。但是货船上还有几门中小型铳炮和鸟枪,另外还有些冷兵器。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大明海军舰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上调头往回逃跑。秦观才知道不是这个船主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是看到大明海军的威武心生害怕,才荒了神调头逃跑。于是几十小船恶虎扑食地冲了上去,抓住货船上的人蒙着眼就带到了三桅炮船的船舱上审问。
“说,你来此的目的。叫什么名,为什么逃跑。”秦观大声喝道。
边上两个人押着一个猥琐的男子,脚一踢膝盖猥琐男吃不就跪趴在船板上。
“小人名叫李元昌,是个本份的商人。小人并非逃跑只是怕冲撞了水师战船,所就转身调头而去。”
秦观大声喝问道:“李元昌,可知本提举为何要提拘于你?”
“小人不知。”
“那你船上的几十个人,还有那兵器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我很好骗,船上的火炮多的事,信不信把你塞到火炮里,打得魂飞魄散。”
“小的冤枉啊。大人,小的只是被逼无耐……”
这些人其实就是海盗。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来探一探,为何海商都跑到了松江口进了长江。至于带上兵器就是想,这大老远的跑到松江府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只不过是侦查而已,随便抓个商人问一下就可以了。至于抢夺来的财物自然还归海盗们自己。
今天之前,海盗们也没想到大明海军突然出现在这片海域。荒了神露出了马脚,也没有想到大明的舰队会这么厉害!还没有跑多远就被追上。
“你们派这么多强大的战船过来,难道就是去攻打海盗吗?”李元昌交代完了问题,又问了一句。
“嘿嘿,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要是你,还是想想自己将来的出路吧。”秦观瞅着海盗头目,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元昌双目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问秦观:“那请问大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们?”
“这个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不起早。你们要想得到好呢,肯定得看你们能拿出多少钱了。钱多了,我觉得够买你们的命了,那你们就能活。”
“大人,大人!求您不要卖了小人。小人愿意伺候大人,我愿意做您的家臣!不,我愿意当您最卑微的奴仆!”李元昌说着说着眼泪流出来了。
秦观实是有些想不通这年头的火器装备如此之差,竟敢跑出来打家劫舍,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坐下来,喝了几口酒驱寒,他才看了一眼李元昌,微微笑道:“哦!李元昌你可曾有过随船出海贸易的经历?”
李元昌笑道:“我们下海跑船,到处都跑过,前年就曾去过暹罗。”
暹罗?应该是东南亚的吧,秦观微微一笑,这家伙脸可变得真快,“前几年,听闻弗朗机人在南洋肆意抢劫,就船上这点火器能够自保?”
“那是谣传。”李元昌毫不在乎的笑道:“弗朗机商船上的火炮确实不错,射程远,威力也大,不过他们的火炮准头太差,三百步外便毫无危险,再说了,他们的火炮也少,而且咱们海船远航,一般都是十数艘船一起,那可是近千人,谁吃了豹子胆,敢抢咱们?”
秦观不由微微一笑,如今这年头,人多势众是一大优势,要抢劫主要还必须靠接弦跳帮战,不过,这个观念要不了几年就会改变的,上船这几日他一直很兴奋,也考虑过是不是也像葡萄牙那样,平时做一做海商,拿起武器占个地方收过路费、保护费。这样子来钱不是更快。
微微沉吟,他才道:“水师呢,如此招摇,难道不怕水师征剿?遇上水师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李元昌不假思索的道:“咱们一般不靠近海岸,极少会遇上水师,一旦倒霉遇上,自然是能逃则逃,若是遇上不开眼的,紧追不舍,那就只有死拼了,抓回去也是个死,而且可能还连累家人。”
说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道:“朝廷水师一般很少会跟咱们玩命,而且海商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势头不妙,宁愿沉船烧船,也不能让船落到水师官兵手里,时日一长,水师也就没心思找咱们麻烦。”
“那你们平时都是在什么港口上船,运送什么货物?”
“基本上都是丝绸、茶叶、瓷器。这两年松江出的“松江布”也叫棉布,也非常的抢手。前两年在双屿港上货跑船。现在由于南直隶一带水师查得严,就移动了小琉球,那里离章州的月港比较近。不过现在也不跑船了,听说岛上发现金矿。这次要不是有人发重金,又不能放下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我也在岛上寻找金矿。”
金矿,小硫球。秦观猛然一阵,那不就是湾湾吗?以前后世的时候,经常上网去看看什么地方有金矿、银矿。这湾湾金瓜石产金早在康熙年间就有史书记载,1894年光是淘砂金收税就高达2万两;第二次大战期间,日军在该地建立东亚最大炼铜厂,是日本军需用铜主要来源之一;台湾光复之后,台金公司继续开采金矿到1987年停止。
秦观想到这里,马上叫来徐邦瑞,命令道:“马上让舰队补充给养,兵发小琉球。命令连江县丞、和修路总工汪清峰做好组织二十万人的转移到小琉球的准备。”
“姐夫,什么事要闹这么大动静。”
“金矿,大金矿不少于一百万两的金矿。那里不仅有金矿还有铜。待会我写封奏书禀告圣上。”秦观兴奋地说道。
“真的是金矿,太好了。我马上去传令。”
“回来,你去封信给你爹,让他多调点步兵来。”
“好,为了金矿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