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观换上身皂缘白绸的儒袍,与严嵩一起乘车。来到了连江书院的山门前。
车子一到山门前下,秦观便见很多士子站在上山的道路两旁,秦观见有这么多学子在道路两旁,就和严嵩一起下车。向在这里等候的士子们拱手示意打招呼,周院长等人见秦观二人下车,也就迎了上来。不由看看周院长道:,“倒让周院长费心了。”
“这你可冤枉我了。”周院长摇头道:“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排场,哪会干那种两头不讨好的事儿?”说着很是感慨道:“还没看出来,这是学子们自发的呀!”
“那还是要多谢周院长。”,秦观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位就是勉庵公,勉庵公这位是书院的山长,我们这里管山长都叫院长。”
“拜见尚书大人……”周院长说道。
“不必须如此多礼,今日书院讲学本官也没有着官服,只是一名读了十几年书的老书生。”穿着一身便服的严嵩很谦虚的说道。
“大人太过自谦,二位大人里面请。”
“勉庵公,请。”
一行人迈步进入山门,两旁学子便下拜大声齐唱道:“恭迎先生!”不管你在外如何的显赫,来到了书院就只有两种身份,学生和先生。
“诸位请起。”秦观淡淡一笑伸手虚扶,便向严嵩一伸手道:“勉庵公请!”
两人便携手踏上登山的石路生的簇拥下向着书院进发。书院大门前功德碑前,二人郑重地鞠躬,以表示对捐资助学的敬意。沿途但见山上古木参天,幽径重重,白云飞瀑,宛如仙界……书院的名人堂位于山之东麓,据周院长介绍,这里相传唐张若虚就在此构思并在连江写下了不朽名篇春江花月夜。
秦观听了笑道:“张若虚以一曲春江花月夜的千古绝唱,真是“孤篇盖全唐”这么说也不为过啊!”
“哦!听德政这一说起,我仔细琢磨全唐诗中还真找不出一首来与他相媲美诗词来。”严嵩仔细想了一下,赞同道。
秦观知道春江花月夜这首词,要到清末学人王闿运云:“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调,孤篇横绝,竟为大家。李贺、商隐,挹其鲜润;宋词、元诗,尽其支流,宫体之巨澜也。”正是有了王氏的这一评语,以后才有了“盛唐第一诗”、“春风第一花”、“孤篇盖全唐”或“以孤篇压倒全唐”等不同的评价。秦观让周院长把一些能靠得上边的名人,放到书院的名人堂,这不昨天听说严嵩要来讲,秦观就要把严嵩的事迹刻成石碑,对周院长说马上刻。而且要连夜叫人刻上石碑立起来。不过这是一个歌功颂德的石碑。也要让他明白这个石碑随时都能改变。
“勉庵公,这里是记录您的事迹的石碑,周院长,你看为什么这背面还有空啊?”
“回秦大人,这是为今天的盛会留的,记录今天的盛会。还有自然和科学月刊以及大明银行发行的商报,都派来了纪者。准备盛会开完马上排版发行天下。”
秦观看了见严嵩脸色有点不自然,但是又马上平静下来没有什么表示。秦观知道严嵩现在是骑虎难下,只有一步步的往前走,不允许他回头半步。因为名声打出去了你再不能两面三刀了,你已经贴上了标签就不能改了。同时秦观知道他现在推动的也正是严嵩想要的,所以他知道严嵩是不会拒绝,他也需要有人帮他呐喊助威。要不是自己年纪尚轻不能亲自上阵,这份荣光也就不会落到别人的头上。
走出名人堂,便能看见书院的全貌它依山而建,一殿与二殿由两边回廊相连接二殿与三殿间是一极宽阔的开阔青石平台,正是讲学之所。
此刻平台最高处,已经搭起了讲坛,讲坛上搁着香炉、小几,小几上有茶水、白巾。学生们涌上石台前,很快便比肩接踵,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待学生们坐定,平台上安静下来,秦观便和严嵩一起翩然上了讲台边上的长案盘膝坐定,周院长走上讲台说道:“今天书院有幸请来严嵩严尚书为大家讲学,大家欢迎。”
秦观看着严嵩站起来,脸上满面红光。走起路来两脚生风,完全不像快五十岁的人了。倒像是十八岁的小伙赶着要进洞房。严嵩自幼家贫,父亲也只是一个秀才。他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的环境中最懂得趋利避害。
第一次,正德三年,严嵩祖父病逝,当时朝廷是太监刘瑾掌权,京官可谓是朝不保夕,严嵩便以‘少失怙,赖祖父教育成人。’为由回籍守制,次年六月,严嵩母亲又病逝,他继续在家守制,按例,守制不过三年,但严嵩在家却是守制了八年。
第二次,正德十一年,严嵩才离乡北上京师,返归仕途。这时刘瑾已经伏诛。朝中当政者乃是杨廷和、杨一清、费宏等人,杨廷和乃是严嵩的座师,费宏则与严嵩同乡,杨一清是js人,为人甚为正直,而且三人都是南方人。再说这时的严嵩当时已经三十六七,已近不惑之年,居乡八年潜心结交清流名士,以养名望,他与如李东阳、王阳明等皆有往来,彼时,严嵩在朝野已是颇有名望。所以后来在正德十二年二月,礼部会试,严嵩充同考官。分阅《诗经》房试卷,该年十一月。受命教授内馆。“内馆”即“内书堂”,是小太监读书的处所,亦即宫内太监学校,隶属司礼监,由翰林院官员任教这些优差,都是因为上头有人的好处。
第三次,正德十三年七月,严嵩又得到一个优差以钦差副使的身份,赍诏前往gx桂林靖江王府,传旨朱经柣袭封靖江王,这同样是难得的优差,册封各藩府嗣位的亲王、郡王的钦差,不仅尊荣,而且有钱,顺带还能游山玩水,增加游历。次年六月,严嵩回程行至jx临江,恰遇“宸濠之变”——jx南昌宁王朱宸濠为争夺皇位举兵造反,率众号称十万,蔽江而下,攻打安庆,威逼南京,各地勤王义师纷纷向南昌汇集而来,严嵩既未兼程回朝,也未参加义师,而是再度告假,就地养病,长住临江的慧力古寺。
想到这里,秦观不由微微笑了笑,这个严嵩真的会审时度势,说白了也是个投机份子,有好处就往上串,一看到有什么不对就想办法左右逢源。官场最忌讳墙头草,难怪现在跑到南京来养老。不过此人善于把握时局,善交际,能隐忍,长于权谋,可交,但不宜深交,且须多加提防,以免为其所用。
现在明朝的社会思想,是程朱理学一统江山。而程朱理学的核心思想,是将纲常天理化,把“三纲五常”,当作世界的本体,要人们以此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和自身行动的准则。受这种纲常名教的束缚”在几百年时间里,社会等级森严、异常沉闷,人们受到沉重的精神压迫,造成了思想上的僵化、学术上的空疏、道德上的虚伪”乃至对整个社会的禁锢。
秦观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现在朝廷因为有这么多的灾民暂时不能动自己,如果灾民过后呢?所以秦观就要想办法让人们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
严嵩这次突然上门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在自己这里能拉到什么好处,不惜把自己的儿子也拉出来拜自己为师。那么秦观也不必怕他现在会对自不利。
秦观知道严嵩是一个投机份子,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他就要让严嵩充当反对程朱理学,反对社会禁锢解放思想的马前卒。而自己就躲在幕为他摇旗呐喊、上屋抽梯断他后路。
秦观知道严嵩在南京时,经常与王阳明讨论王学,他时常也表示自己就是王学的弟子,再说”阳明心学”乃是打破程朱理学对人们思想禁锢的最佳利器”是这个时代思想变革、社会革新的最佳助推器。但是心学又有一定的局限性,秦观必须有自己的代言人,他要让严嵩讲解心学的同时,不经意的把心学的唯心部分改良成唯物主义--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