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石少宛如翘首盼夫君归来的小媳妇,直接倚靠在门口看星星,而他的伤不算重,早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再过半刻钟,有人从远方跑来。
巨剑是老张的标志物,月光下并不明显,但老张似乎扛着个白色物体,顿时让解石少急的要死。
终于,老张几个纵跃,轻巧跳到解石少面前,把肩膀上的女子往地下随便一放道:“给。”
“多谢前辈!”解石少不忘礼节,走过去见陈琢脸色正常,倒没有慌不择言,这才观察陈琢有没有事。
老张不为所动,站在旁边看天,良久道:“还没到子时。”
其实早就到了,他死不承认。
解石少怎会蠢的在太岁头上动土,抬头问道:“老张,你真是世外高人,言出必行,这都能找到,不过我能问下她是怎么了吗?”
“嘿嘿”老张从语气中见微知著,略有深意的笑,摸着下巴,捂住嘴说道:“原来不是情人!她自然没事,当时虽然正被两个黑衣人追杀,也不像吃亏的主儿,然后我直接就带她走咯。”
“那怎么晕了”解石少不明白。
老张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扭头往屋内去,边走边说:“她总是不老实,动来动去,我嫌烦……”
心中脑补的解石少都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片刻后,老张进屋呼呼大睡起来,全然不提什么人情,而解石少终于把陈琢叫醒,哪知陈琢刚醒就差点给解石少致命一击,多亏她反应迅速,相差毫厘间把手掌收回去。
便是如此,也把解石少吓个半死。
从地上站起来的陈琢颇有些灰头土脸,裙子也被刀剑割出几条口子,上半部分格外狼狈,堪堪能不露春色,脸色也不是太好,待慢慢平复下来后,恢复侠女本色的陈琢终于展颜一笑,拍拍解石少的头道:“想不到你还能认识这样的前辈高人,干的漂亮。”
“不是我认识他,是他认识我。”解石少无奈,如有可能,他倒是想住在山里吃土喝风,避开这个奇怪的前辈,可老张来句不同意,他还敢有二话
“好吧。”陈琢进屋,听见内室老张睡的和死猪一样,她直接把放着饭菜的桌子抬起,搬到外面。
落座,吃,陈琢半点也没什么仙子形象,完全是恶鬼扑食。
两个炖菜量特别大,几乎有半个脸盆直径的大碗装的很满,米饭更是用桶,因为老张似乎也没吃白食,提前给村民足够好处。至于老张为何今天饿着肚子睡觉,恐怕是因为出去找人超时,生自己的闷气吧。
良久,陈琢用袖子擦擦嘴,然后苦涩道:“裙子得换了。”
“包裹都在石龙镇放着。”解石少无奈道:“也不知道圆圆如何。”
“你还担心她”陈琢抱着肚子,不停抚摸,宛如怀胎三月的少妇,而不忍直视的解石少扭过头去,怕陈琢太尴尬。
收敛许多的陈琢终于恢复几分精神,突然道:“真是九死一生,吃点家常便饭都格外香。”
“到底发生了什么”解石少不免好奇。
“我回石龙镇拿包裹,顺便喊圆圆启程,哪知还没等入城门,突然杀出两个蒙面人,这俩人武功不仅比我高,配合也比我好,我当然扭头就跑。”
“百墓派的”解石少第一反应是这个,之后却道:“难道是别家门派的,追我的小子就是光怪谷的。”
“我哪知道”陈琢心有余悸的说道:“他们好像也不急于杀我,不停的驱赶。我是边跑边打,足足周旋两天,奈何怎么都甩不掉他们,也许是被下过什么跟踪门道。”
解石少心想:“难道是浪蝶夫人引来的祸事,这两个蒙面人要抓活的”
说到这,经验更丰富的陈琢自然也明白其中关键,用眼神瞄解石少几眼,颇有狐媚之意,示意浪蝶夫人的事也很有可能,而解石少立刻点头。
抬头观摩月光,陈琢继续道:“也就两个多时辰前,我再次被逼入绝境,刚刚的前辈就来了。”
“他叫老张。”解石少低声道:“老张特别不喜欢别人叫他前辈。”
陈琢又继续道:“老张气势磅礴,那两个蒙面人立刻怂了,而老张开口问我姓名,然后一剑劈在地上,说句过此痕者立死,然后就扛着我开始跑。”
“多深的沟”解石少很好奇。
“不深,但是宽,有半尺。”陈琢至今回忆起来还是佩服,却又道:“路上我觉得老张肩膀太硬,不太舒服,动了两下,之屁股上就被打了一掌,直接晕菜,结果连自己当时在哪都搞不清楚,醒来还以为有机会搏杀搏杀。”
“这个……”解石少苦笑道:“就当老张是在防备你,这么想就好。”
陈琢却笑道:“哈哈,命都救了,拍两下也应该的。对了,你和老张什么关系”
“我们是没什么关系的棋友兼室友。”解石少又补充道:“我已经欠他一个人情,他还是我的债主,就这么简单。”
“哦。”陈琢想想道:“如此前辈高人估计不能让我帮忙,可你想还他人情,有点难度。”
“欠着吧,大恩大德可以让我记一辈子,估计老张也这么想的,他就想看我吃瘪的表情,否则也不会出手相救。”解石少更无奈说:“当然,有能力我还是想还的。”
两人不再讨论,怕言多必失。
这夜,坚持态度的陈琢便在外面门房凑合睡了宿,却也是难得的香甜。
人在江湖,睡个安稳觉常常是奢望。
翌日,陈琢再醒来时,解石少已经在和老张下棋,她出去找地方洗漱完好,又去村里购置点干净农妇衣衫替换,很快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回来了。长长的黑发似乎也刚刚洗过,此时已然半干,又被陈琢随手挽个发髻,学顾武琼般用竹筷插着。
如此风姿,连老张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点头道:“算没白救你。”
陈琢笑起来是很美的,特别是细白的牙齿露出一点,看得解石少有些痴。
“谢前辈救命之恩。”陈琢急忙改口道:“谢老张救命之恩。”
老张也不在意,随口道:“你喊一声前辈我还能受的,至于这小子,武功实在太低了,给我提鞋都费劲,叫前辈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入流的笨蛋。”
解石少崩溃道:“老张,你第一次说这么多字,亲疏有别啊!”
“我乐意,怎么就你话多。”老张落下一子道:“这盘如果你输了,就去外面逆转五行合一。”
当然,修炼五行合一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事,哪怕解石少只是单独反练土行之硬气功,经脉时刻如万针扎中后扭曲,说是酷刑也差不多。
之所以被老张如此说,只因为解石少这两天也没闲着,凑空要练功,那寻死的劲头外加上内力流动,老张只是轻轻碰触就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老张提了,不妨请教请教,陈琢反正是这么想的,便给给解石少打眼色,解石少更准备死皮赖脸的跪求,哪知老张心思敏捷,直接道:“我只知有三十四人死于逆转五行合一,皆为江湖有名有姓的大高手,至于普通角色嘛,死的更多,我不怎么认识,也懒得记。”
拿着棋子的手都有些不稳,解石少郁闷道:“老张,你是逼我努力赢这盘吗?”
“也不是。”老张露出自信微笑,黄牙七歪八扭,淡然道:“你一会儿到外面怎么练都行,我能救你,因为你现在的功力和没有一样。”
“好吧,反正我也没别的可练。”解石少盯着棋盘,尽量超水平发挥。
三人再不言语,哪知棋过中盘,解石少水平再低也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而老张非要下到终盘,还没半点让目,慢悠悠数起来简直是欺负初学者,似乎心情又高兴许多。
终于,解石少把棋子收起道:“我输了。”
说完,他就要走出去,哪知老张探手抓住解石少,厉声问道:“你真的连死都不怕明知死路一条,还要走下去,是愚蠢。”
“我当然怕,但也应该试试再说。”解石少道:“顶级功法哪那么容易获得”
老张松开手,质问陈琢:“你的功夫是孤白山的,别说整个门派都没顶级功法。”
“有是有,哪怕我以性命担保给他,能不能学会得两说。”陈琢想想后道:“我准备去趟正邪交易大会,然后再回山复命,帮解石少求本适合的,应该不难。”
老张点点头说:“也不枉傻小子为你殚精竭虑,茶饭不思。”
实话说,此刻的解石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知陈琢却道:“谁对我好,我对谁好,不外如是。”
老张神色又舒展许多,看向解石少问:“其实我与孤白山的数位长老颇有交情,或者说他们欠我的,其他门派也差不多这样,只要一句话,我就能为你拿到如今武林中八成的顶级功法,随你选两本去练。”
“前辈,可以斗胆问句我凭什么吗?”话说如此份上,解石少必须问清楚,他直视老张,缓缓道:“小子无德无能,有幸得前辈一次垂青,已三生有幸,若再欠你几个人情,我下辈子都还不起啊。”
“凭什么”老张也不知道,想想后决意发横,便说:“就凭有钱难买我乐意,哪有原因?少放屁,你就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