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几分孤傲之气的圆圆拿着从陈琢那弄来的银票,如同蚂蚁背着大树叶般,自己先进城了。当然,陈琢丝毫不关心圆圆的安危,除非百墓派的傻子找来百八十个长老级高手围攻圆圆,一心一意的把战争扩大。更重要的是,想杀掉圆圆很难,首先得比皇室御用的看家神兽跑得快,这点实在是要命。
另对情侣曾小可和苗刀刀也很快入城,他们终于一头扎进梦寐以求的江湖泥塘,除奋力拼搏爬上枝头,只能慢慢被污泥浊水盖身,想自濯又谈何容易
假意靠着一棵孤寂的小树旁,陈琢哼着小曲,等待时机,在她身边,是说什么也得苟活的解石少。
又两个时辰过去,陈琢见解石少忐忑不安,不由笑道:“你担心我衣衫被弄脏”
郁闷的解石少眼看陈琢的后背距离树干足有半寸,也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好,不由捏紧那把曾被自己当暗器扔出去过的剑,强行微笑道:“我看上去很反常”
“何止反常,你的脸上几乎写满杀意,无比狰狞。”
“有吗”解石少摸摸脸,却突然醒悟自己的窘迫,再看见陈琢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一颦一笑皆天人之资,无声无息的勾人心弦,不由也难得痴笑把,死前放纵道:“仙子,你真的很美,恐怕江湖人给你称号并没有什么恶意。”
“傻瓜,我当然知道。”陈琢收敛笑意,缓缓道:“论紧张,也应该是我。”
“我可以问问,你紧张不?”解石少试探问道。
“嗯。”陈琢又握住腰间剑柄,缓缓道:“每次杀人之前,我都慌的要死。”
“但我也兴奋的要死。”陈琢不待解石少回话,把剑拔出,轻轻抚摸道:“这种感觉从心底而来,无比真切,每次险死偷活都能让我武功精进,实在是难以自拔,便忍不住站在这多享受一会儿。”
解石少长长的叹口气,无奈道:“也许这就是资质的区别。”
“不要灰心。”陈琢走近他,探手捏住解石少的下巴,把脸凑近道:“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让你死,你才能死,否则你必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懂吗”
双目相对,解石少的脸上是陈琢温热的呼吸,下巴感觉到陈琢手指特有的的柔滑和力度,他此刻心跳似乎静止,又似乎早已疯狂,更不知道怎么回答,紧张和兴奋顿时瞬间涌上来,让他想起无数的词汇,却说不出口,更让他感受到陈琢此刻的心境。
真正的豪情,不过如是。
就这么瞬间,禁锢解石少心中的牢固之锁似乎开了。
哈,解石少想要换个活法。
很快,他的目光由炙热慢慢变得冷了,冰如寒铁,与陈琢平静对视,然后不顾陈琢力道十足的手,用力的点头。
同样点头的陈琢退两步,收剑入鞘,气势也沉稳起来,边走边说:“进城。”
城内,同一时刻,张寻却是醉了,但也努力去醒着,他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脸上有个深色的五指印,他的嘴角渗出点鲜血,在他身旁是劝着温芙瑶的姜山等人。
“他喝多了,大敌当前,师妹何必动怒”姜山压抑着嗓音,拉住温芙瑶道:“张师弟还年轻,有些不懂事,只是轻轻亲你下侧脸,不至于一剑就刺死他吧”
被姜山狠狠按住的温芙瑶捏剑的手骨节已经发白,她刚刚并无杀心,此刻却多三分,本是对张寻不闻不问的态度,听之任之,哪知他竟然借着酒劲轻薄自己!
“哼!”温芙瑶终于松开握剑的手,深呼吸几下,轻蔑道:“我自然不会杀人灭口,姜师兄的巴掌已经足够我消气。”
话虽如此,温芙瑶心中却隐隐作痛,因为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而这是她精心留给将来之人的奖励。在她心中,这样的人必须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英姿飒爽,而不是像张寻这样的酒鬼,长得和块砖一样,每天疯疯癫癫,只知道喝喝喝,自暴自弃。
越想越气,温芙瑶站起道:“我先回房。”
小甲和小乙也连忙站起离去,相对于冷若冰霜的温芙瑶,他们比较害怕凌茹雪,这个年纪不大的师姐如果闹起来,能剥掉身边人的半层皮。
“愣着干什么,吃。”凌茹雪对张寻印象不错,喜欢他的不做作,虽然小胳膊小腿的凌茹雪看似不到十五,实际倒比张寻年长,大包大揽道:“还算事么,能有吃饭重要?”
“你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姜山把菜往凌茹雪面前推道:“我怎么就没看见你胖”
见张寻捂着脸,慢慢上桌,凌茹雪边啃鸡骨,边笑嘻嘻说道:“不就亲下嘛,算什么别看我师兄平日傻乎乎的,一巴掌却是救了你!但也说不好是不是私心杂念,他喜欢你冰块师姐的事,人尽皆知。”
哪有当着外人如此说自己师兄的,姜山自然有些恼怒,却也不说话,筷子一摔,自己生闷气。
这辈子全活在吃上的凌茹雪完全不在乎,拍拍满脸要死不活神情的张寻的肩膀,顿时留下个油手印,她嘿嘿笑道:“下次不要这么傻,你想娶你师姐,有的是办法,玩命没用,还被她嫌弃。呃,我好像还有各种药,能帮你生米煮成熟饭,想试试不?”
张寻一听,酒意又下去大半,急忙摆手道:“凌师姐,不要开玩笑,真会死人的。”
“瞧你个怂样,她能看的上你才怪呢!”凌茹雪夹口菜,喝口酒道:“小师弟啊,不是我打击你,你根本就不是温芙瑶的夫君之选。再说,她有什么好?论姿色不过偏上,论脾气乃下下之选,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万幸,要不找个武功高的出奇的夫婿,将来麻烦少不了!天下奇女子何其多,哪怕能喝酒的都不在少数,就说我,喝起来不比你差!”
“嗯,师姐海量。”张寻心早飘走。
凌茹雪被无视,顿时怒了,恶趣味上来,站起后把张寻如木头人般摆过来,直视道:“就知道妄自菲薄,算什么男人?她如果不要你,我要!”
“师妹!”姜山忍无可忍,见张寻已经变成傻子般,便直接劝道:“张寻,凌师妹喜欢胡闹,你不要在意,要是听她的,她已经嫁出去一百遍了。”
此刻的一楼没多少人吃饭,仅仅两桌,另桌是携带长剑的几人聚着,留下看热闹,他们中的某人武功显然不比姜山低,有恃无恐,不时的偷偷瞄过来。
毕竟同行多日,张寻也了解凌茹雪的品行,他更是心烦意乱,头昏昏沉沉的,只能推脱道:“师姐,别拿我开玩笑啦。”
姜山也严肃起来,低声道:“张寻不是我百墓派弟子,他是光怪谷的,师妹,你分点轻重好吗”
早就被姜山训斥多年的凌茹雪不厌其烦,听完也觉得没趣,扬手自己灌自己两大口酒,气呼呼的。
姜山见张寻生无可恋的样子,劝解道:“师弟,我了解你的师姐温芙瑶,她外冷内热,过后不会怪罪你的。”
凌茹雪见有话头,急忙打岔道:“那可未必,面由心生哦。”
大敌当前,姜山终于暴怒,拍桌子道:“也比你随便许诺嫁人胡闹强!”
也许是酒喝太多,也许是多年被师兄念叨的怨气一朝爆发,也许是白玉仙子即将到来的压力,总之有些微醺的凌茹雪顿时暴走,也左手挥掌拍在桌子上,右手去指张寻,站起怒道:“我今天就非要认真!温芙瑶如果不要你,只要你能打过我,我就立刻嫁你,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这话如天雷滚滚传开来,不仅声色俱厉,连楼上的温芙瑶都听的真切,哪怕姜山此刻都吓傻了,毕竟他听从未见过凌茹雪动怒的样子。在姜山眼里,凌茹雪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吃货。
酒醒的张寻傻傻的站在那,被凌茹雪指的有些无地自容,他咬着嘴唇不说话,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条件是打得过凌茹雪,不和没说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突然有些感动,哪怕知道这和倾慕温芙瑶师姐的情愫不同,却心中动容。
这份结伴同行的友情和善意,张寻领了。
哪知凌茹雪也看到张寻表情,她更是气愤,也许是悔恨,总之她也不明自己什么意思,忽的拔出佩剑,把吊着双马尾的左侧辫子割掉,捏两下,恨恨的扔给张寻道:“你还是个爷们?哼,搞得我连吃饭都没兴致!”
说完,不知什么心境的凌茹雪施展轻功,飞快的逃走。
整个客栈再次沉寂,连个讨论声都没有,隔壁桌也知趣的扔下点碎银子,结账离去。
“唉……”姜山的一声叹息终于打破沉默,他凑过来,拉住麻木的张寻坐下,摇头道:“我现在说师妹是开玩笑,你还信吗”
此刻的张寻心中还有种东西在盘旋,直到姜山又问一遍,他才缓过神来,然后收敛表情,深吸三口气,拿着那把乌黑的带着发箍被切断的秀发,珍重的放进怀里,缓缓道:“不论凌师姐是不是开玩笑,我也只能当真,否则不仅瞧不起她,更是瞧不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