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陈琢略思量,觉得圆圆武功有点太高,改口道:“反正是要吃亏的,哪怕少个手指也不雅观吧?”
“有这么厉害”圆圆不太信,毕竟自己武功如何,自己有数。
陈琢目光飘向曾小可,见这小子也一副如饥似渴投身江湖的样子,便道:“不如说个真实的故事,你听完就懂了。”
“请讲。”圆圆不符合年纪的言谈劲头又上来。
陈琢不以为意,说道:“这个故事还是下山前我师父说的。二十年多前,师父下山游历,那时她年少无知,觉得孤白山同辈人都不如自己,便狂妄起来,目中无人。江湖人嘛,一般都有点坏,他们想要你死,便极力放纵你的缺点,自然,各种美名滚滚而来,让师父飘飘然,觉得她是江湖的宠儿。直到有天,她与三两好友行至某高山之巅,不由意气风发的乱喊通,没多久,她们累了,师父却见两个人从山下一侧的陡峭之处爬上来,这两人是对年轻男女,携手同行,虽然山高且险,倒也琴瑟和鸣,异常般配。”
“然后”圆圆接话。
陈琢继续道:“很快,两个人爬到半山腰,那里壁立千仞,要是没高深的武功修为,只看眼就要放弃了。师父当时在山顶,甚至能听到这对男女谈笑自如,不由不深深敬佩,暗叹人外有人。”
“就这点事”圆圆急起来。
陈琢示意稍安勿躁,再道:“之后发生的事让师父无论何时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她说本来也就心生对高手的敬仰之情,哪知一阵山风吹过,男人突然就出手挥掌将女子拍下山崖,女子估计被打中就昏过去,顿时摔死。我的师父说她当时大惊,立刻想呼喊好友逃命,可再看身侧,只有自己留下看的痴迷,朋友早已经招呼过她,此刻下山半途。再然后,年轻男子飞快登上山顶,如履平地,他见师父没跑,不由笑着问她为何没逃”
“她根本走不掉吧?”圆圆又问道:“然后”
“也许走不掉。”陈琢苦笑道:“师父说此人武功之高,心志之坚,世所罕见,而他便站在山顶自顾自说起他的计划,哪怕看过去也有深渊在前的感觉。原来,此男子与女子本素不相识,而男子的妹妹多年前被此女狠心虐杀致死,虽有家势庞大,横行霸道惯的缘故,女孩当时也不过十岁左右,是小公主脾气作祟,但这女孩根本不知反省,不由让他暗暗记恨于心,发誓报仇雪耻。后来,男子更名易性,忍辱负重进入某门派学艺,多年苦修,渐渐崭露头角,甚至学得上层武学,一日千里,更辗转获取女子芳心,后明媒正娶,将其纳入房内,甚至到此山中游玩,他依旧不忘初心,提前三次踩点,就为今日复仇一掌!”
几人皆默然,连呼吸声都粗重许多。
“你师父怎么能活下来”还是圆圆打破僵局,不解询问。
陈琢苦涩笑道:“至于事后师父为什么能活下来,她没说,我也不敢问啊。”
另边,曾小可却道:“听过这样的故事,活下来好像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全凭高手的心情。”
圆圆立刻扭头反驳道:“放屁,他的妹妹总归是人,要想查必然会查到蛛丝马迹,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留下活口,省得遗臭万年。”
表示不认同的曾小可却摇头道:“要看他武功多高,如果天下第一,哪怕陈仙子的师父将消息透露出去,只有人会夸他懂得忍辱负重,乃重情重义,有仇必报之辈,不会有人说他忘恩负义,阴险卑鄙。”
圆圆目瞪口呆,又问解石少道:“烤肉的那个,你觉得呢?”
解石少此刻忙乎的紧,早已大汗淋漓,倒没错过故事,边翻肉边道:“你们怎么总是关心些没用的,陈仙子一片苦心白废了。”
纳闷的圆圆与曾小可隔空对望,有些傻眼,哪知解石少继续道:“怎么还在纠结然后?这事也不是说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是告诉你们,不该看的事别看,不该听的事别听,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事别打听,否则生死就不是自己说了算。”
“哦……”圆圆和曾小可拉长声音,齐齐点头。
一旁的陈琢笑起来,伸出手对解石少表示赞赏,然后说道:“师父当年给我讲,我就不停的问然后呢,这个高手到底是谁,师父你为什么没死。师父听完气的直哆嗦,直接给我个大耳刮子,然后狠狠的对我训斥一通,对我说,想不明白不许下山。”
“陈姐,你多久后下山的,这个总能问吧”圆圆眨眼。
“第二天,我本来也打算第二天下山的。”陈琢笑道:“有些事要趁早明白,否则等你醒悟的时候都快死了,为时已晚。”
本来正疗伤养气的苗刀刀却整整衣衫,恭敬点头道:“谢仙子和圆圆前辈救命之恩。”听了这句,圆圆立刻嘟起嘴来,可她不想解释,便看陈琢,陈琢只能回应道:“救命谈不上,你的伤还不至于死。”
还是强行躬身的苗刀刀俏丽面庞终归有三分魅色,比起浪蝶夫人的放荡,她似乎内敛许多,却也更有诱惑力,只不过这衣衫本来就因为乱战破碎,被圆圆撕扯后更是不堪,只能抱着胸口,作心痛状。
“我给你们找件衣衫。”陈琢随手去翻身边的包裹,却被圆圆抢着干活,很快找到,然后扔给曾小可和苗刀刀,嘴里却还在嘟囔:“这么美的后背,遮起来浪费。”
说归说,没多久后,两人还是换过衣衫,坐的也更近些。
肉终于好了,解石少到底兑现允诺,没糊。
不再提及好人坏人话题的曾小可似乎成长许多,也不再装疯卖傻,因为他明白这套在陈琢这里毫无作用,干脆的用手接过约莫两斤多重的烤肉后,先是闻闻,然后不顾形象的咬口,嚼了几下,赞叹道:“不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苗刀刀也接过,端详半天,突然满面惊异,说道:“这不是灵丕兽?”
“什么”曾小可几乎要把肉扔出去,到底是不舍得,还啃了口道:“怎么可能?这东西可是圣上用来看家护院的,五里外有任何人带着杀气就疯狂乱叫,跑的也特别快,根本不可能抓到。”
苗刀刀再次闻闻道:“就是这个味儿,上次老太爷单独陪圣上吃,我就在附近的院外闻着,后来老太爷说圣上都是含着泪狼吞虎咽,还夸赞这味道实在太上瘾,和吃自己儿子一样心情复杂,直接埋掉又舍不得。”
陈琢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曾小是某家的公子哥,却没想到家族里有地位如此高的人,不由打趣道:“圣上的比喻如此奇特,也是个妙人。”
苗刀刀尴尬笑道:“估计是老太爷夸张了,以讹传讹,圣上还没有儿子死呢!但这真的是灵丕兽,不仅味道特好,吃后还有延年益寿和疗伤之效,嘿,我得多啃点。”
“喏,那还有多半个没烤呢!”圆圆拿着最大的腿骨,边剔肉边说道:“这玩意有四五百斤沉,足够我们吃到天亮。”
可惜,他们还是小看这头异兽的体重,过于高估自己的食量,小半个时辰后,五人都是慢悠悠啃着,边消化边吃,根本停不下来。
“对了,你不说原名曾小可吗?”陈琢问道:“准备改成什么”
曾小可倒没什么想法,只是隐隐觉得过于普通,需要改,以探究心态问道:“武林盟主一般叫什么”
“你想当武林盟主”陈琢瞪大眼睛,急忙把肉咽下去,微笑说道:“曾小可虽然听着有点随意,但总不能叫龙破天吧对了,你们真的不准备回家吗?”
苗刀刀却道:“我们已经离家出走,与王府再无关联。”
“谁信!”圆圆表示这谎话连小孩都忽悠不了。
曾小可接过话头道:“信不信也都是事实,没有回头路,要不就叫这个名,总比什么曾阿牛,曾阿马要好。”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苗刀刀扭头去看,满是爱意。
两只油腻的手勾搭在一起,倒是让其余三人好生羡慕。
这夜,无比的漫长,可他们再没说过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同床都会异梦,共聚一堂吃饭的友谊也显得不那么牢靠,他们保持着有克制的谈话内容,谈谈风土人情,尽量不交心,以免将来刀剑相向之时流下圣上食子之痛般的委屈泪水。
又用掉足足一上午,对腌制肉品有特殊爱好的圆圆终于罢休,她背着更大的包裹前进,而曾小可和苗刀刀两人处于安全方面考虑,决定跟着陈琢入石龙镇,在镇前再考虑分道扬镳。
石龙镇是座位置莫名其妙的重镇,不算高的城墙格外厚实,暗黑色的巨石有些不被堆在应在的位置,孤零零的摆到路旁,倒成了步行者的短暂休憩之所。
如能远远地向下鸟瞰,石龙镇如同座巨大扁平的石磨,压在此处,妆点着毫无军事意义的这片灰色平原。更远处,隐隐有村落和农田,倒是多点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