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3日晚7点半。苏黎世歌剧院大门外,铺好的长长一层红毯上,足坛的天之骄子们或是一人、或是携带女眷,迎着无数闪光灯和尖叫声,款步走来。
在这闪耀的巨星当中,直树应该是最特别的那个。
只有他一人,是和男性一起走红毯。
当他和维克托挽着手走来时,红毯两边的尖叫声迎来了一次高潮。
“直树,看这边!”“维克托,我是你的粉丝!”“上帝啊,他冲我笑了!你们看到了吗?!”
就连最挑剔的媒体人也不得不承认,两人走在一起确实很般配,一点没有违和感。
两人穿着款式一样的黑色西装、黑色皮鞋。维克托打着出挑的金色领带,直树则是保守的深蓝色,仔细一想,刚好和彼此的瞳色相对应。
白发男人面对激动的人群,风度翩翩地微笑,不时对着尖叫声最响的方向挑眉眨眼,将现场气氛推向更高点。
红发少年面容冷峻,全程没有一丝笑容,与媒体、球迷没有任何互动。只有偶尔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时,他眼眸深处才会透出些许温柔。
但就是这一点点温柔,和他周身冷漠疏离的气质糅杂在一起,让经验老道的记者都有些小鹿乱撞,心跳加速。
“直树,维克托,看这里好吗?我帮你们拍张合照!”一个记者忍不住喊道。
直树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似乎不感兴趣。维克托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少年这才停下脚步,勉为其难和维克托站在镜头前。
即使周围媒灯闪烁一片,直树也没有去看镜头。他一直看着维克托,不曾移开目光。
记者们心底的最后一丝成见,被少年深情款款的模样磨灭。
拍完照后,记者高喊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直树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他扬起嘴角,和维克托对视一眼,轻声说:“就快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和持续几秒的对视,谋杀了无数胶片和粉丝、球迷的嗓子。
人们感叹着,没想到球场外,樱井直树会是这样一个冷峻、成熟稳重的男人,反差有点强烈啊。
不过,今天早上社交网上的那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照片上那个捂脸害羞的少年,真的是樱井直树?上次接受采访时他还晕倒了。搞不好,高冷外表下,他其实意外地内向害羞?
有的记者和球迷捂住鼻子,一阵气血上涌。
这种高冷和羞涩混合的性格气质……好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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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场席位上坐定后,直树长吁一口气,脑袋枕在维克托肩膀上,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谢天谢地,终于走完了。我出了一身汗,里面的衣服都打湿了。”
小爱人后怕的模样让维克托有些想笑。
“外面的记者和球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的。谁能想到,小树苗冷酷拽拽的模样,只是因为不敢和人有眼神接触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直树就生气了。
“你中途为什么停下来?这和我们彩排的不一样。听到你在耳边叫我去拍照,我差点紧张到要晕倒。”
如果他真晕了……直树打了个冷颤,那画面太吓人,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实际上,你面对镜头时表现的很好。那些眼神也没有那么令人恐惧,对吗?”维克托安抚地亲亲直树脸颊,轻轻拍着小爱人后背,让他尽量放松,“以后你面对这些会越来越自然,迟早会习惯的。”
直树看着维克托温柔的面庞,渐渐平静下来。
带着由衷的感激和幸福,他紧紧握住维克托的手:“今天能顺利走完红毯,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维克托回握住他的手,“我一直都在。你的致谢词背好了吗?一会儿上台领奖不要晕倒哦。”男人朝他晃晃手机,“万一你晕了,我会录下来在我们的婚礼上播放,肯定定会很有趣!”
“啪”,直树心中幸福的泡泡破碎了。
“我背好了。”记忆力和足球,是直树最信任的两大本领,“而且,候选很多,不一定轮到我。”
“一定会是你。”维克托笃定地说,自信满满的笑容格外耀眼。
直树心中幸福的泡泡又鼓了起来。他执起维克托的左手,放在嘴边。
“承你吉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直树扭头,坐在他另一边的高大男人朝他咧嘴一笑。
男人盘在脑后的头发,以及嘴唇上方、下颚处的几缕胡茬都带着浓浓的个人印记。
巴黎圣日耳曼前锋、瑞典足球先生伊布拉希莫维奇,带着几分欣赏和善意,朝直树伸出手:“你好。”
在和直树握手时,他笑着加了一句:“我看了照片,很棒的肌肉。”
直树的脸“腾”地红了。
眼见着少年羞涩地低头不敢看他,伊布心中冒出一丝疑惑。
怎么感觉这小子,实际性格和第一映像差别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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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点,国际足联颁奖盛典正式开始。首先公布的奖项是年度最佳进球。
年度最佳进球由网友投票选出,最终脱颖而出的三位候选人分别是皇家马德里中场球员j罗、曼联前锋范佩西、泽尼特前锋樱井直树。
会场大荧幕上播放着三人的进球介绍。
j罗,在2014巴西世界杯中代表哥伦比亚打入一记中远距离重炮。他背对球门,胸部卸球,利落地转身一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全程只触球两次。
范佩西,代表荷兰队于世界杯中完成一记经典的鱼跃冲顶。高速跑动中的他面对队友的远距离吊球长传时,对准球门直接纵身向前一跃——足球飞越近10米距离,扑进球门。
最后,是直树的进球。荧幕中的红发少年用风一般的速度边路底线突破,连过两个包夹的后卫,面对斯帕希奇一个完美的彩虹过人——
台下,直树仰头望着荧幕上的少年。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自己的比赛,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原来他踢球时,是这样的吗?
拉斯本德一脚放铲,少年重重扑倒在地,惊呼声四起。但下一秒,他就支起手臂,爬了起来。
镜头给到少年的面部特写。
沾有些许草屑和泥印的面庞,染血的嘴角,额角和眉骨淡淡的红痕,坚毅冷峻的面部线条。
最吸引人的,是少年的眼睛。
一双清澈的金色眼眸,仿佛正午时分最为耀眼的太阳,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惊人热度,传递出旺盛的生命力。
会场内,球员们看得出了一层薄汗,不由自主松松领口。
这双眼睛点燃了他们心底最纯粹的热血和渴望。这是每一个球员最初的向往和梦想。
追在那颗黑白相间的圆球后,奔跑在绿茵场上,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
直树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年。
跌倒的那一刻,咬牙爬起的那一刻,你在想些什么呢?
少年跌跌撞撞地爬起,赶在门将莱诺前,脚尖轻轻一挑足球。球飞过门线。
少年仰躺在草地上,向着天空竖起食指。
视频放映结束,荧幕上出现三位候选人的半身像。
直树望着三人最中间,那个面无表情,穿着泽尼特16号队服的少年。
进球,胜利。
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想。对吗?
待全场掌声停歇后,女主持笑着挥挥手中的卡片:“现在我手上捏着的这张卡片上,写着本年度最佳进球奖得主的姓名。该奖项今年投票人数共计2300万,创下历史新高。”
“那么,得票数破千万,获得万千球迷认可,2014年度最佳进球奖得主是——”
镜头依次扫过直树、j罗、范佩西的脸。三人表情一致地严肃。
“樱井直树!”
镜头瞬间聚焦,大荧幕上出现直树笔直端坐的身影。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高冷,似乎全无得奖的喜悦。坐在他旁边的维克托远比他激动。
花滑传奇跳了起来,开心地像个孩子般,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漂亮的蓝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状。
他俯身凑到直树耳边,声音颤抖着说:“直树,恭喜你!”
直树抬眼看着维克托的笑颜,心里一片茫然。
维克托笑得好开心,真好。什么,他得奖了吗?
直树站起身,和维克托拥抱一下后,在全场的掌声和注视下,朝领奖台走去。
除了心跳有些加速外,好像没有什么不适。没有头晕,胃也不疼,头脑也很清楚。
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紧张。
和主持人握手时,对方调侃地说了一句:“你看上去很淡定,希望不会出现上次接受采访时的情况。”
会场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他们都看过那段采访,少年晕倒在桌子下的场景,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笑。
“不会的。”直树接过主场人手里的奖杯,在领奖台后站定。
台上视野良好,他能看清台下每一个人的脸。
上一届最佳进球将得主伊布面带笑意看着他;坐在第一排的c罗冲他竖起大拇指;曼联主教练穆里尼奥绷着脸朝他点点头,那意思仿佛在说“小子,干得好”;梅西、皮克、拉姆、德罗巴、贝尔……这些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足坛巨星,此刻都只注视着他一人。
在密集的人群中,直树看到了他的未婚夫。
维克托和他对视着,露出心形嘴,比了个胜利手势。
剧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直树清亮平稳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
“谢谢大家的掌声,谢谢球迷们的支持、认可。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能获奖,我真的很开心。”
“此次能获奖,我要感谢我的教练,博阿斯。感谢他能包容我的任性,让我上场比赛;还有我的队长,季尔科夫。他拼命回追拦住了那次必进的射门,为球队保留了希望的火种。虽然没有来到现场,但我知道,你们此刻一定守在电视机前。”
少年对着镜头挥挥手,扬起嘴角。
“嗨~看到了吗?我得奖了,羡慕吗?”他炫耀般举起奖杯,朝镜头晃悠两下。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少年放下奖杯。
“站在这里,对着台下的你们讲话,放在半年前,对我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请不要笑,台下的你们,我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如果做梦不算的话。”
“在这半年时间里,我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和值得信赖的队友一起赢得比赛,在热情球迷的欢呼中享受胜利。”
“我结识了许多朋友,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回忆,有欢乐的,也有尴尬可笑的。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的生命中会缺失很多乐趣。”
“当然,最为幸运的是,在这半年时间里,我拥有了能携手一生的爱人。”
镜头给到了维克托。男人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直树会提到他。
“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他的笑容,总能给我最大的鼓舞和勇气。”
直树望着维克托。
半年前的一次拍肩,一个回头,他们正式相识。谁都没有想过,两人会成为恋人。直到现在,他们就要结婚了,一切都还像发生在昨天那样清晰。
“我知道,我并不浪漫,没什么幽默感,平时除了足球也没有别的爱好,有时还会犯倔,死脑筋,是一个无趣的人。”
“好在,有你陪着我。你的开朗,你对生活的热情,一点一滴感染着我。”
“谢谢你,维克托。有你在身边,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
“我爱你。”
维克托鼻头泛红,眼中闪烁着泪光。
直树……临时篡改演讲稿,犯规了哦。
“教练、队友、球迷、朋友、爱人……这一切,都是足球带给我的。”直树举起奖杯,虔诚地亲吻上面印着的足球。
“一颗小小的圆球,将我们连接在一起。”
“这就是它的魅力。”
“这就是我深爱的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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