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树望着高高飞起的足球。这一刻,场边球迷的高歌、球场刺眼的探照灯,统统消失了。
母亲捧着黑白相间的圆球,笑着对他说:
足球擦着哈维的肩膀,绕过跳起的人墙,飞向球门,在接近球门线时,突然下坠——
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系在这小小一颗圆球上,屏住呼吸,翘首以盼。
莱诺双手握成拳,纵身一跃,将球打了出去!
球场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球迷们的心,沉到谷底。
球要出界了,而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3分钟。他们,还有机会吗?
因为左脚受伤,踢中足球的力度太轻,球速也太慢。
直树冷静地想着,视线和莱诺撞在一起。对方眼中热烈燃烧的战意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才对。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松懈啊。
直树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去追那颗就要出界的足球。
很不可思议,他们0:1落后,比赛就要结束了。但此刻,他一点也不焦虑。紧张、不甘、绝望,更是不存在。
一种平和的宁静笼罩在他心间。
少年追逐的步伐越来越平稳,速度越来越快,左脚的伤仿佛已经痊愈。
仔细想想,自从2岁生日那天起,他就一直追在那颗黑白相间的圆球后。马路边、公园里、放学后的操场、斑驳老旧的墙壁……
到处,都是他和足球留下的痕迹。
“砰、砰、砰”
耳边似乎响起了足球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瘦小的红发身影一个人对着墙壁练球,虽然默默不语,但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开心。
在他的想象中,长满青苔的墙壁,就是绿茵场上威严伫立的白色门柱。幼小的他,就是场上最耀眼的那颗明星。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直树猛地向前一扑。
没有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又是一次,对足球的追逐。他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少年腾空摆动右腿,在足球出界的前一刻,把它踢回场中!
足球,飞到哈维脚下,重回泽尼特的掌控。
直树狠狠撞上场边广告牌,翻进观众席第一排。
少年在地上蜷成一团,大脑空白了瞬间。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在球迷的搀扶下站起身。
就在他打算翻回场中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白发男人站在他身旁,鼻头泛红,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从他眼角滑落。
维克托……
在全场所有球迷注视下,红发少年左手轻轻抬起男人的下巴。
一个吻,落在男人眼角。
“不要哭。”直树静静看着维克托,扬起嘴角,温柔地笑了。
“看着我。”
“我会带回胜利。”
直树左手一撑,翻回球场,大步奔赴前场。
维克托看着小爱人的背影,伸手抚上眼角。
直树刚才,笑的好开心。
少年迈开左腿,他也跟着一起;少年出右腿,他也笨拙地迈出右腿;少年弯腰,他也一起弯腰。
越过少年的肩膀,他看着足球在少年脚下翻滚、跃动,最后高高飞起。他的心,也随之扬起,忍不住笑了。
少年侧过头来看他,一双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
维克托捂住嘴,一片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黑白相间的圆球,来到少年脚下。
“直树……”
足球,已经深深融进你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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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内,直树接住哈维的传球,略一停顿后,大步趟球前进,想从边路突破。
勒沃库森后卫紧紧黏在他身边,把他死死锁在边线附近。两人一路挤着奔跑前进,虽然球还被直树牢牢护在脚下,但离出界也不远了。
直树精神高度集中,足球行进路线被他压在边线上,始终离出界差那么一点点。
后卫着急了,伸出右脚,想把球捅出界。
直树冷静地将球一拨、一磕,足球绕过两人身前,向球场内滚去。
少年瞬间提速,从外圈超过后卫,直直向足球追去,赶在勒沃库森防守球员前,重新将球护在脚下。
“难以置信!他居然还能提速!”解说席上,列夫眼睛都要鼓出眶了,“他把球传给了两秒后的自己!疾驰赛车一般的速度!”
观众席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那个奔跑的红发身影。激昂的心跳鼓动着他们的耳膜,少年带球奔袭的样子,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热血。
“直树,加油!”
“别停下,进他娘的一个球!”
“碾碎挡在你前面的人,前进!”
球场内,直树和拦在他身前的两个勒沃库森后卫对峙着。
少年看着后卫坚毅的面庞,咧开嘴,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小孩带着球大步飞奔,脸上是单纯快乐的笑容。在他的想象中,前面防守他的是一个个世界足球巨星。皮克、拉姆、佩佩……
灯光闪烁的绿茵场上,少年踩着足球,虚晃几下,猛地提速,连续几次急停变向,足球在他脚下生出一道模糊的白影。
一个后卫跟不上如此迅速的转向,脚下一崴,身体一歪,跪倒在地。
直树目光一凝,看向左边,脚下却丝毫不停歇,趁另一个后卫分神的瞬间,右脚猛地一摆——
一记果断的十字穿针!足球穿过后卫的双腿间,向前滚去!
直树挤开后卫,追上足球,继续突袭!
他距离球门,还有15米。前方,还有两名勒沃库森球员。一个是后卫斯帕希奇,另一个,是门将莱诺。
在他后方,勒沃库森队长拉斯·本德拼命回追,科科林也跟在后面,做好了随时接球的准备。
斯帕希奇咬着牙,扑到直树身前,狠狠撞到少年绑着绷带的右臂。
直树眉毛都没动一下,一个急停,双腿夹住足球,原地起跳,将球从背后甩到空中。
足球跃过斯帕希奇头顶,落在他身后的草坪上。
足坛最带羞辱性的过人动作,彩虹过人!
斯帕希奇脸“唰”的变白了。
直树强硬地把他挤开,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接住足球继续向前。
斯帕希奇僵硬地站在原地。一个模糊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
也许,樱井直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在泽尼特16号小将眼中,他就是一粒尘埃。连障碍,都算不上。
直树带球直奔球门,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在他前面,只剩守门员莱诺!
莱诺弯着腰,凝视着不断接近的红发少年,下定决心,主动出击,向少年脚下的足球扑去。
但直树却突然一个急停变向,将球轻轻一挑——莱诺慌忙后撤,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少年面前,只剩空无一人的球门!
追上来的拉斯·本德见到这一幕,心里一紧,双眼透出一丝绝然。
他是勒沃库森的队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直树踢进这一球!
拉斯·本德在距离直树还有不到一米时,迅速倒地,一个利落的滑铲——
他控制好力道,只把少年脚下的足球捅了出去,丝毫没有伤到少年双脚。
但被他的腿一拦,直树还是向前一扑,狠狠砸在草地上。
触在地面的右臂,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球场一片惊呼。
列夫嘶哑地吼道:“直树倒下了!点球!”
虽然很可惜,一次惊艳的破门就这样被终结,但是,有了这个点球,泽尼特就还有希望!
直树,已经做得很好了!
人们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年。
这次,没有人觉得,他还会再站起来。
两个人除外。
维克托大声喊:“直树,站起来!”
你说过的,要把胜利带回来!
坐在地上的莱诺迅速爬起,朝滚动着的足球扑去。
和樱井直树对决多次,他很清楚,这个红头发的小子,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
直到足球被他收进怀里,直到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几乎是同时,趴在地上的少年双脚一蹬,左手扶着地面站起,磕磕绊绊地朝足球奔去。
前锋和门将,此刻,在他们眼里,只有那颗跃动着的圆球!
谁能率先碰到球,谁就是胜者!
列夫捏着话筒,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全场站起的球迷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还能看着球队继续在欧冠赛场上拼搏吗?
替补席上,博阿斯猛地站起,注视着那个追在足球后的红发少年。
老队长季尔科夫握紧双手,看着少年左臂上的队长袖标。
黑色球鞋赶在白色手套前,触到足球。
少年左脚轻轻一挑。
足球原地跃起,轻飘飘地、坚定执着地,飞过球门线。
喧闹的球场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人们怔怔地看着安静躺在球门内的圆球,看着那个仰面倒在地上,向着天空伸出左手,竖起食指的红发少年。
一片寂静中,尖锐的哨声响起。
满头大汗的裁判伸手指向中圈。
进球,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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