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份大病历后,水向柔打来电话,让王东去医务科。
走进医务科后,意外地发现雷疯子也在。他一看见王东就瞪起了眼睛:“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哪有不加班的医生,我从实习到现在十几年了,晚上还坚持天天在医院。”
水向柔不无幽怨地白了雷疯子一眼,王东却有点羞愧,以雷疯子为榜样的话,自己去过病房后就应该回急诊科的。
医生们确实与8小时工作制无缘。尤其平安医院这类的大医院,医生们都是连轴转。老一辈的医生还好,年轻医生从排班表上看起来也还好,规规矩矩的休息日排在那,加上明确的上下班时间,看起来就是个一周40小时的好单位。
然而内行都知道,拖班加班家常便饭。比如上夜班,一夜忙下来后,按照排班表你可以休息了,实际上无休无止的事务在那等着,能在午饭前搞定算是运气好,拖到下午很正常。
但是在排班表上却已经算是休息过了,于是第二天又得回来上班。
这样一个个班轮下去,往往纸面上的休息日一个都享受不全,实质上是以院为家。
象王东这样的实习生,却大都在享受8小时工作制,常被老师们戏称在养老。也有追求上进的学生,想要趁休息时间多学点东西。但是很快就被苦b的住院们告诫:别犯傻,最多一年,你就是想休息也没有了。
这么想着,王东很光棍地说道:“雷主任,我错了。”
雷疯子脸色稍缓:“知道错了就好,今天晚上努力。”
“我会努力的。”王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雷疯子的手腕,随口问道:“雷主任,你今天怎么没戴表?”
雷疯子的脸色立即尴尬起来,连水向柔的脸都红了。
雷疯子掐死王东的心都有了。特么的除了少数骚包货,你还见过哪个外科医生戴表的?
手表这玩意就是外科医生的天敌,有了它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进一次手术室就得脱一次不说,哪怕做个小操作都有可能碍事。
老子就昨天晚上骚包一次,约了向柔出去吃饭,特么的你就非要提这么一嘴。
你才戴表,去年买的表。
王东没呆过外科,哪里知道这些,还在那说:“那表挺衬你的气质,酷。”
水向柔忍无可忍地说道:“王东,你走吧,表彰的事以后通知你。”
叫我来就为这句话?王东迷迷瞪瞪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赖望天,回头问道:“水科长,赖望天那事怎么处理的?”
水向柔脸色不太好看地答道:“没有处理,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目前换了一个科室实习。你不要管这件事。”
“哦,好的。”王东满腹疑惑地走了。
雷疯子问道:“说的是那个抄袭的学生?这种学生还不处分?”
“有人打招呼了,来头很硬,付科长处理的,没让我管。”
“乱七八糟。”
下午的时候,王东跟着大张组里的一个资深住院去做纤支镜。近年来纤支镜的技术突飞猛进,原先认为咯血期间禁止纤支镜检查,现在已经彻底反转,变成了应该尽快做,王东很想掌握这门技术。
几个实习生都勤快地跟在后面。苏映雪看到曹珂涟也跟了过来,提醒道:“曹珂涟,你不是晕血吗?纤支镜室可能会碰到咯血病人。”
曹珂涟的脸色顿时煞白,却硬着头皮说道:“我要试试,张老师说的,晕啊晕的就不晕了。”
金诚在办公室里面幽幽地来了句:“大张的话你也能信?”
“啊?”曹珂涟呆在了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做了几个之后,有个实习生急匆匆地来通知:有个咯血病人马上到。他本来咯血不是很厉害,但做过ct之后咯血量忽然加大,就赶紧送来了纤支镜室,希望先把血止住。
明明还没见到血,曹珂涟的脸霎时间毫无血色,摇摇晃晃地往外逃。苏映雪赶紧扶住她,两人朝着办公室走去。
谁知病人来得极快,眼看曹珂涟就要转过弯去,一辆推车飞也似地过来,推车上一个病人侧卧着,一声咳嗽后,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扑通,曹珂涟倒在了墙角处。
接到通知,金诚也赶了过来。那位资深住院的纤支镜水平不错,但是遇到咯血量大的,还得金诚这样的中坚力量保驾护航。
金诚俯身去看病人气道条件,同时安抚道:“别紧张……”
病人一声剧咳,一大口鲜血混合着痰液喷射出来,正巧喷在金诚嘴里。实习生们看得倒吸一口冷气,苏映雪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金诚似乎愣了一愣,又似乎毫不动容,随口吐出嘴里的血痰,就抓过手套戴上,又抓起纤支镜。护士默契地拿过口罩,罩在了他被染得血红的嘴上。
这时那位住院已经做好了准备,金诚娴熟地从鼻腔插入,一边吸血一边前进。抵达隆突位置时,发现血液来自左主支气管,随即先进入健侧简单地吸了一下,以改善通气能力,然后进入了左主支气管。
屏幕上的气管内满是鲜血,金诚淡定地抽吸着,手臂没有一丝的抖动。
“灌洗。”
护士立刻从冰箱里拿出4度的生理盐水,抽了50毫升递给李双海,自己继续抽取。
李双海是没上台的人中资历最高的,由他来协助理所当然。但是先看到鲜血喷入金诚嘴里,又看到大量的鲜血被吸出,不由有点惊慌、恍惚,手脚都略微有些颤抖。
包括王东在内,好几个实习生都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随后就见李双海手一抖,冷盐水向着地面坠下。
王东就站在他旁边,立刻伸手一抄,侥幸抓到了手里,侥幸没有污染,便拔掉保护罩,直接往注药口注入。
一次没有效果,金诚抽出已经变成血水的冷盐水,淡定地吩咐:“继续。”
这次王东毫不客气地直接从护士手里接过冷盐水,护士没说什么,李双海握住了拳头,有心想抢过来,又拉不下脸,鼓不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