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女选手这才醒悟过来,左动动,右动动,再跳一跳,又跳一跳:“咦,一点都不痛了,好了!”
“好了?”
站长和规培大为惊疑,跑到女选手身边左看右看,还一边一个蹲下来,抓住她的脚轻轻抚摸。要不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两人又穿着白大褂,估计女选手就得大喊变态。
就是这样,她也接受不了两个准中年男人的轻轻抚摸,而且还是两个长得不太对得起市容的男人。
何况这俩家伙太过投入,一个硬硬的头发都扎在她细嫩的腿上了,另一个身形瘦小,神情专注地蹲在她的两腿之间,如果一起身……
她立刻缩脚起跑,逃到另外一边,嘴里叫道:“我真的好了。”
“你别乱跑,有时候感觉会骗人的,再让我查查。”
两个不自觉的男人又追了过来。
女选手恐惧地看看他们,又看看王东。痛的时候被用力按住、被冰冷的东西冷敷都没关系,但是好了之后被“温柔抚摸”,又是两个长得很抱歉的家伙,确实是难以接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发挥专长埋头逃跑,不一会就超过了一大批选手。
回头看看,两个抱歉男踪影皆无,女选手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想:医生都是变态。
不过,如果是那个给我治脚的小医生温柔抚摸的话……
女选手的脸悄悄红了起来。
两个抱歉男满腹疑惑地站了一会,站长嘴里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规培说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扭着,是她大惊小怪。”
“对,就是这样。”
两人如释重负,差一点就上当了。
那个实习生太鲁莽太傲慢了,得好好教育,马上教育,实在不行就交给雷疯子管教。
站长打定主意,回头走向王东。
刚回身,就见王东又按住一个选手的脚踝在推拿。站长气得眼皮直跳,大吼一声:“住手!”
王东又一次很听话地松手,那个选手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冲王东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点赞!”
呼啦一下,好几个扭伤的选手一瘸一拐地围了过来:“给我治治。”“还有我。”
“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王东以一分钟一个的速度推拿着,每一个被他按压、推拿过的选手都恢复如常。这严重违背医学常识的现象不断重复,规培和其他组的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站长是职称和职务上的双重最高者,几次要对这个不听话的实习生训话,然而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把涌到喉咙口的训词活生生地噎了回去。
这时比赛开始已经接近半小时,马拉松这个“伤员流水线”正在加速生产。越来越多的扭伤选手被送下流水线,更多的则是肌肉痉挛,虚脱、中暑的也逐渐出现。
所有的医疗站全部“客满”,其中小腿抽筋的占据了绝大部分地盘,扭伤、擦伤的占据了一个小角落,虚脱中暑的人虽然少,但是最里面的“席位”始终为他们保留。
别的医疗站对待扭伤选手,都是冷敷以后让他们原地呆着别动,以致地方越来越拥挤。唯有王东这边,扭伤来一个走一个,根本不会积压。
空闲下来后,王东看了眼肌肉痉挛的队伍,不由暗暗咂舌。也不用站长安排,自觉地走了过去。
跟胃平滑肌痉挛导致的胃痛不一样,小腿抽筋是骨骼肌痉挛,骨骼肌的力量远比平滑肌强。不过对于拥有徒手急救术分支的王东来说,只要是手能碰到的地方,那就都没事。
别的医生都是拉直抽筋的腿,用手连着球鞋扳住脚趾往足背弯曲,另一只手轻柔按摩小腿腓肠肌,这是一套正规的小腿抽筋解救法。
王东不然,直接抓住抽筋的小腿就按,手法快得人眼花缭乱。这次站长吸取教训,没有贸然训斥。只是王东的动作实在有违他多年来的经验,看得他脑门上的青筋都差点爆了。
实际上抽筋比扭伤好办得多,王东的速度也更快,几乎是上手就好。选手们看看其他的伤员,再感受自己的小腿,一个个惊喜万分,连声夸赞。
站长忍不住问道:“这位同学,你是华医推拿专业的吗?”
“老师,我是西医临床医学专业的。”
我学的也是西医临床,难道现在的西医临床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站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同学,你是不是跟谁学过推拿?”
跟老爸是学过的,小娟也跟老爸学过,不过现在的手艺跟那个可没什么关系。王东想了想,还是答道:“我爸是华医。”
站长恍然大悟:“原来是家学渊源,祖传的手艺,难怪,难怪!”
听到对话的几个医生也忙里偷闲地赞叹:“祖国医学,名不虚传。”
站长带着几分尊敬地问道:“令尊一定是医术高超,不知尊姓大名是?”
“汪济仁。”
站长再次恍然大悟:“原来是汪先生,杏林前辈,德艺双馨,难怪,难怪!”
这次轮到王东疑惑了:“老师,您认识我爸?”
“认识谈不上,只是见过面。但是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不但医术高,医德更是一流,当年我们老主任是极为欣赏他的。”
原来老爸有这么大的名气,这倒让王东刮目相看了。
说到底,扭伤也好,抽筋也好,都是小事情。医生们一边处理,一边说说笑笑。但随着选手们体力的消耗,中暑、虚脱的选手开始增加,渐渐地一些特殊情况也开始出现。
尤其是第一位因心脏问题退赛,又在某医疗站急救无效,被紧急送往平安医院急诊科的选手出现后,医疗站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看着一个个躺在地上等待救治的中暑、虚脱选手,尤其是刚刚送来的一位昏迷选手,王东忽然觉得疑惑:马拉松比赛伤病率如此之高,连专业选手都要准备几个月才能参加,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吸引业余选手参加?
昏迷选手是轮不到他这样的小小实习生救治的。王东一边按摩,一边默默地想着,忽然听到对讲机里冒出一个急促的声音:“紧急求援!赛段15公里处,严重胸部损伤,怀疑心脏压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