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听到声音,起身看向王东,立刻丢掉拖把,冲到王东面前扑通跪下。没等王东反应过来,她已经把头磕在地上:“王医生,谢谢您!您是我家的大恩人!”
王东赶紧把她拉起来:“你干什么,快起来。”
女人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王东看她神色,几乎认不出来就是那个憔悴如老妇的女人。当初她在呼吸内科门诊撕开衣襟卖自己时,有种心如死灰全无生气的感觉,现在看来,整个人生机勃勃,虽然还是瘦弱无力,却显得奋发向上,眉眼间充满了希望。
“王医生,到这边说话。”女人把王东拉到远离汪济仁的地方,低声说道:“他吃了你的药,已经明显好多了,我感觉他又活过来了。”
所以你也活过来了。看着这个女人,王东忽然想:这差不多就是相依为命生死与共了吧?
“后来我去找病友打听了,你给我的价怕是保本都难吧?”女人满怀感激地看着王东:“你真是好人。”
王东一时倒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跟我老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你看,能不能也卖他们一点药?就照一万一瓶,绝对不能再让你吃亏。”
王东有点犹豫。女人赶紧说道:“这种事我懂的,你担着天大的干系。你放心,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把你说出去。”
看看满怀希望看着自己的女人,又看看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汪济仁,王东沉吟半晌,对她说道:“我不瞒你。给你的药实际上不是赛科瑞。”
“什么!”女人抑制不住地大叫起来。
窥伺已久的汪济仁立刻冲了过来,那样子活象一头护犊心切的猛虎:“什么情况?”
“爸,没事,没事的啊。一会再跟你详细说。”王东好不容易把老头子打发走,严厉地瞪了女人一眼。女人就象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王医生,我一时没忍住。”
“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你家老公是不是确实好多了?”
女人坚决地点头:“嗯,好多了。不但自己感觉好,还去拍了片子,病灶都缩小了。王医生,你的药简直比正宗的效果都好。”
那是,正宗的能和我这个比吗?王东自得地想着,嘴里说道:“那不就行了。你要的不就是效果好?”
女人迷惑地点点头,好象是这么个道理。
“我跟你说,我家是医学世家,我自己呢,又是正规医学院的,所以我查阅《黄帝内经》等古籍,找到了治疗肺癌的验方,用了大量名贵华草药,无毒无副作用,效果一流。”
这么说着,王东感觉自己有点象电视上的只要998,差点脱口而出“买三盒送一盒”。
“哦。”女人再度点头。王医生的这番话有点耳熟,但不管怎么样,自家老公的病确实是好多了。
“但是我毕竟年轻嘛,怕你们不信,所以就只好说是印土版的赛科瑞。”
说到这里,王东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编瞎话真累啊。
“你看,你是愿意花大价钱买赛科瑞呢,还是花少得多的钱买更有效的药?”
这还用选吗?死马尚且得当活马医,何况现在确实活了。女人坚定地说道:“当然是买你的药。”
“但是这样做毕竟违规,所以你们要买可以,必须要严格保密,别说是从我这买的,可以吗?”
“一定一定。”女人差点把头都点得掉了下来。
“成本确实挺高的,所以还是老价钱。你跟他们说清楚,真想买的话,打电话找我,另外找地方见面。”
“好。”得到承诺,女人高高兴兴地走了。临别还没忘把剩下的地都拖了一遍,任汪济仁怎么说都不肯停。
看着即将来盘问自己的老头子,王东暗暗盘算,老爸是有华医执照的,如果是他出面,虽然仍不合规,但是一般对此抓得不算太严格,问题就要小得多。
关键是怎么说服顽固的老头子,这方面小娟比我厉害得多,得先跟小娟达成统一阵线。
盘算既定,王东随便找个理由先把汪济仁糊弄过去,草草地吃过晚饭,就假借出去散步,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开始跟汪娟视频。
“咦,我的木头哥哥怎么主动跟我视频了呢?”不算很清晰的画面里,汪娟俏脸含笑:“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事求我?要对付老爸对不对?”
两人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只要看到她,王东的心情就极好:“鬼灵精,也只有你能哄得住咱爸了。”
“嘻嘻,说吧,什么事?”
听完王东的话,汪娟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出忧色:“哥,我这学期学了药品管理法,你这是打擦边球,先不说老爸会不会答应,如果认真查起来是有问题的。”
“民间习用药材是允许的。而且咱爸对癌症的华医治疗确实很有心得,也有一些不错的验方。”
“不一样,还是擦边球。哥,直接跟爸说吧,听他的意见决定。”
汪娟虽小,但她的话素来分量很重,王东沉默了一会,说道:“可能是我想差了,那我去问问爸。”
“嗯,我家木头哥哥最厉害了。就算不靠这个药赚钱,我们家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东笑了:“爸说了,就你会哄人。”
“嘻嘻,我就只哄你和爸,别的人就算哄我,我也不理他。”
两人又说笑一阵,王东结束视频,默默地向家走去。
“相宜,你会帮我吗?”
小天使快乐地舞动翅膀:“我早就认定你啦,没法改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嗯,我想明白了,有的钱不能赚,有的钱,不赚白不赚。”
“比如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哼。”
汪济仁似乎知道王东会有话说,已经泡了两杯病人送的野山茶,坐在小小的院子里等他。
王东一口就喝了大半杯:“老爸,你这医生当得挺失败的,但是这茶真的不错。”
“你懂什么茶,又懂什么医。”
“切,你还不是把这么好的茶拿了出来,招待的还是我这啥都不懂的家伙。”
汪济仁帮王东续上水:“看来你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