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再次击中王东要害。他马上草草地冲洗一下,就扭头看去。
果然是曹珂涟,正在黄老师的搀扶下走过来,脸色苍白得厉害,脚步虚浮,满身都是血迹。
见到这副样子,王东的猜测基本得到证实,开口问道:“曹珂涟,你是晕血吗?”
曹珂涟苍白的脸色浮起两朵红云,蚊子似的哼哼道:“嗯,我从小就怕血。”
难怪进去就晕倒,老师们却既不当回事,又不扶她起来。晕血的人,确实只需要躺会就好了。
“那你快洗吧。那个洗手液不错,去污力强,容易过清。”
“小绿茶”翻了个白眼,人家的洗手液是aep,aep哎。500软妹币一瓶,保湿,滋养,挤出来的一瞬间就能闻到非常舒服的复合精油香味,带有无数的细磨砂和浮石微粒,用过之后手又滑又软,还能抗炎舒缓。
这么高大上的好东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去污力强,容易过清。
难道是洗碗用的洗洁精?
最过分的是还让别的女人用!
王东哪知道女孩子的小心思,随口说了一句,就赶往图书馆。
平安医院在专业书刊,尤其是最新技术资料上很重视,数量和质量都很高。王东这次是盯准了咯血,在相关书籍里挑了半天,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不舍得,最终忍痛放弃大部分,捧了一堆出来。
绕出书架,看到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管理员阿姨,王东自觉地站住了脚步。
唉,拿的书太多,让人家点明了就不太好看了。王东绕回书架,又挑选一阵,放下一大半,只捧了一本基础知识和两本最新的期刊。
“你觉得这样就不多了?”管理员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记得你还借了一大堆心衰的书吧?”
王东赔笑道:“老师,最近咯血病人比较多,我想好好学习一下。”
管理员其实都是岁数大、身体不好的医护人员,水平很高,完全当得起老师二字。听到王东的解释,她摇摇头:“小伙子,贪多嚼不烂。你还是实习生吧,以你们这个程度,能把自己教材啃明白就算好学生了。”
王东急于拿到书,看看四下没人,胆子大了几分,气势昂扬地道:“我早就啃明白了。”
管理员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
“真的,不信您考考?”
管理员有点意动。
她原先也做内科,只是年老多病,什么头晕眼花,什么腰痛脖子痛,还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等一大堆,连坐门诊都坐不动,所以被照顾到图书馆来工作。
但是这里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实在憋得慌。现在有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小伙子说说话,还可以凭着自己强大的实力碾压他一把,想必是件很过瘾的事情。
只是快退休的人了,哪里知道现在的大学教材内容。
不管它,考了再说。
她随意问了几个基础知识,这对王东完全是小意思,张嘴就来,毫无错误。
嗯,问得确实太简单了。管理员立刻提升了难度。
仍然是小意思,王东回答的速度跟刚才一模一样。
嗯,这小伙子这么喜欢看书,应该是好学生,不能出一般学生水平的题目。
然而王东还是毫无滞涩。这些问题对于张子安等人而言也是毫无难度,自然难不倒王东。
管理员有点拿不定主意。我上学那会,好像最多就到这程度吧?难道是现在时代进步,大学教材深度广度都增加了?
一定是这样。
大学教材再怎么提升也有限,自然不在她这种研究了一辈子内科的人话下。管理员兴致勃勃地继续增加难度。
……
还很轻松,现在的大学确实比我那时厉害。
……
还这么轻松?现在的大学了不得啊,医学的未来大有希望,真好。
……
奇怪,现在的大学能有这么厉害?管理员进入迷茫状态。
……
我当年上的难道是个假大学?
不对,记得科里那帮子小年轻也到不了这个程度吧?
管理员开始打量王东,眼光中疑色重重。
王东暗暗叫苦,老师你家大学有这么难吗?要不是相宜帮忙,有些题目我都不会了。
另一侧的书架后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笑吟吟地道:“哟,现在的大学生了不起啊。”
竟然还有人?王东顿时有点心虚。他内心并不胆怯,甚至还有点小骄傲。但不知道是不是遗传,跟故去的父亲一样,内向少言,不爱在人前多话。被迫在很多人面前发言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难受。
因为这个,不知道被小娟嘲笑多少次。对他的称呼也从哥变成了“木头哥”、“看门哥”、“哑巴哥”。
“秦主任,现在的大学教得这么深?”管理员疑惑地问。
“他家大学不一样吧。”秦主任开着玩笑,对王东说道:“你什么时候到消化内科?”
“我不知道,得听医务科安排。”
秦主任走过来看了看他的胸牌:“王东,我记住了。到消化内科的时候找我,我亲自带你。”
管理员笑道:“哟,秦主任起了爱才之心啦。你都多少年不带实习生了?”
“大概十多年吧。”秦主任看看王东手上的书,对管理员说道:“老谷,就借给他吧,看书不是坏事。爱书的人,也不会弄坏你的书的。”
谷医生点点头:“本来就准备借给他。只是小王啊,我还是那句话,贪多嚼不烂,悠着点,啊?”
“我记住了,谢谢谷老师,谢谢秦老师。”
王东登记好,兴奋地抱着书离开。身后两个老医生聊了几句,谷医生问:“你还在研究克罗恩病?”
“唉,这些年爱吃西餐、烧烤的年轻人特别多,克罗恩病也就多了,不得不研究啊。”
谷医生也叹了口气:“这是慢性癌症,很难有进展。”
“是啊,可总得想办法。得这病的都是年轻人,一辈子的事,不能不管。”
两人又齐声叹气。
视野里,王东的身影正渐渐消失。
王东哐当哐当地回到家,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拖地。汪济仁看到王东,没好气地问:“你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