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那才是个巨星横行的年代,而秦疏的父亲,秦立,演艺生涯长达将近半个世纪,共演绎上百部电影作品,近30部电视剧作品。
拿过金狮奖也捧过金马奖,可谓是一代人心目中的偶像。
秦疏的出生,在当年,是被给予瞩目的,以至于在许多电影中,她都本色出演过孩提等角色。
但,很快,随着时间流转,随着那一辈时代的过去,这个仅转瞬即逝的童星也消失不再被提起。
而如今提起秦立,提起他的妻子,是内地歌后,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的流行歌曲天后。
以及他们的爱女,秦怡。
有经验的读者大概已经看出,秦疏的身世,没错就是这么一个狗血的剧情。
但她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种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永远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悲哀。
她16岁曾被星探发掘,却被秦立一手阻止,他是怎么说的,“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去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好自为之。”
那时候秦疏还只是个文静的小姑娘,又敏感又怯懦。
她习惯被忽视,习惯那张脸被窥视,习惯一切,但在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叫做不甘心的情绪,是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携带着她的渴求,冲出重重束缚,然后,变成梦想。
于是,她报考了北影,顺带,搬出了秦家别墅。
她成绩还算不错,按照秦立的意愿,她要去报考医科大学,等分数线下来,秦立才知道,她竟然重新申请了志愿,第一第二全是北影。
他不喜欢任何人忤逆自己,“你要是进这个圈子,我是不会帮你的,你也不要说自己是秦立的女儿!”然后,她卷铺盖走人。
在北影的日子里,半工半读。
她的生活费不多,只够吃喝,但她有守着那点骨气和自尊,不去向秦立要钱,同样的,她舍不得江女士为自己担心。
一个个啃馒头煮青菜叶子的晚上,她笑着,和江女士打电话,她现在吃的,是剧照的盒饭,又有人来找她了,她最近可忙了
能在北影,她很幸运,她入学那年,刚好碰上一代老艺术家陈鹤莲女士入驻北影当特别教导员的时候,她算是陈鹤莲女士半个徒弟。
在她那里学的,比四年的专业培训,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是书面,一个,则是人生。
“你会是个好苗子的。”陈鹤莲对她说,“只待在学校里对你没有帮助的,只有在人生百态里,你才能真正掌握这门学问。”
秦疏受教,打工之余,在三环里找剧组,找戏拍,从龙套演起,为一个转头的角色彻夜练习。
在没红之前,她是真的苦,如果她光光只想在影视圈演个花瓶,那么她走的路不会那么累,只要她愿意,她那张脸,就是本钱
可是,这个圈子,不是有脸,有梦想就能呆下去的,哪怕她的演技比同龄人成熟百倍,但她没有后台,怎么拿那些资源。
第一次,算是一个大制作里,她龙套了一个宫女,没有台词,只有一个递茶杯的动作,但秦疏看中的,是这个角色虽然没有台词,但却出境整整有十分钟,作为一个背景跟在主角的身后。
这部剧她作为新人,虽不起眼,但却为她打开了这个行业的大门。
她裹着军大袄,在寒风瑟瑟的夜晚,有一个男人站到了她的面前,“秦疏是吧?”
“有兴趣加入盛合吗?”
“我叫沈长青。”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是掉在自己头顶的事,秦疏是向来不相信的,掉头就走。
最后还是沈长青拿出来身份证,她才敢确信,她捡到馅饼了。
就算她不怎么关注网络,她也知道,盛合,影视圈的龙头老大,每年想进去的人不知几何,而沈长青,圈里的金牌经纪人,带出过走出国际的艺人!
怀着激动又忐忑,她被盛合签下了。
但,依旧是不温不火。
而在盛合,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阶阶封层,一线,二线,大腕,花旦,都是有等级的。
而这个等级,就是用来划分你接的资源,你能享受的待遇,你的地位。
而红,就代表了一切,是这个行业里不成文的规定。
她偶尔接戏,且都是配角。
而沈长青却好像不介意,只说她需要历练。
但秦疏介意。
彼时的她,才二十刚出头,年轻,气盛。
她想红,想火,想这个三六九等的地方往上爬,让她的父亲看着,她,哪怕就是不靠他,也能活的那么好,她想要让他知道,他的女儿不是只有秦怡一个
说到底,她太年轻,于是在物欲横流里,因渴望而迷失。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意参加私人酒会。
杯光酒盏,她一袭烫金旗袍,眼波如横。
耳畔是交谈甚欢。
“他就是arthur!”
“三巨头的唯一股东!”
“好帅”
秦疏望过去,那是一道不泯众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忽然转过脸来,望向这里。
秦疏想不到任何词去形容。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这是描写宝玉的词,放在这里却又万分合适,这的的确确是个宝玉似的人物。
多金,英俊,帅气。
但最要命的是,只要和arthur搭上关系的,无论是绯闻,还是搭档,无一例外,都火了。
所以,他是秦疏此行的目标。
在会客厅的走廊外,只有arthur一人靠在阳台,于是秦疏明白,她的机会来了。
而她的方法很简单,甚至没有技术含量。
她不急不缓,走的是一派神态悠闲,端的却是美目流转,摇曳生姿。
arthur,真名俞元城,别名俞三少,最是偏爱浓艳。
“先生,可以借个火吗?”染着青红的指甲夹着细烟,丹唇逐笑而开。
俞元城侧过头,瞥向她,旗袍勾勒的身段高挑有致,月光下的肌肤白的透亮,红唇启的恰到好处。
他勾起嘴角,上扬,眼里玩味十足,修长手指灵活地转开stdupont,蹿出火苗,在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佻笑道,“当然可以。”
秦疏成功了。
她的方法技术含量微乎其微,但效率却出人意料。
她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有时候,有一副好脸,总是会事半功倍的。
哪怕,在过程里,她折了腰,折了傲骨,折了那张名叫自尊的脸面。
但是,她成功了。
这,就够了。
“我们分手了,不是吗。”当一切情绪归于平静,她透着入骨地寒意,淡漠的轻声开口。
“是你甩的我,不是吗。”
俞元城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倔强,秦疏看不透自己内心的竖楞,他看得到,真正忘掉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没有波动的,一丁点儿也不会有。
可她不一样,口口声声说的,是无情,眼睛里透的,也是情。
哪怕是再好的演员也无法真正控制自己的情感。
所以他笃定。
“不是。”俞元城沉声说。
话落,秦疏下意识要冷笑,嘴角还未扬起,他继续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分手?”俞元城慢慢的说,几乎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又是什么时候把你甩了?”
秦疏立刻睁大了眼睛,直朝这他喊,“你什么时候?你自己”还不知道
原是疾声而呼,说的一半了,倏然收住了声。
猛的向他抬眼望去,俞元城撑着头侧看着她,一副我就看你怎么说的样子。
秦疏愕然,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他好像真的没有说出分手两个字过。
她低眉,不语,两指不自觉的捏在一起,沉默,俞元城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搅着手指,她在紧张,俞元城如此想到。
这是她紧张时不自觉的动作,她也许还没察觉,但他一目了然。
“你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良久,秦疏抬起眼,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仅停留在鼻翼,淡淡地说道。
“不过是我在你说之前先走了一步而已,
给我那为数不多的自尊留最后一点脸面
“所以呢?”俞元城反问,眼皮也没抬起过一下。
“什么所以?!”
俞元城低头轻笑一声,复而抬起,“所以就是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要和你分手。”
“也就是说,你依然是我的。”
合着她刚刚说的,这男人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她震惊于他无耻。
“你他吗放屁!”秦疏是再也忍不住了,爆了粗口,“我和你,他吗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恶狠狠的瞪目。
俞元城却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对她的话是恍若未闻,一个俯身,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秦疏还想再骂过去,冷不丁眼前面容放大,她就被他含在嘴里,还有更一步的趋势,她想要推动的手却死磕在他的胸膛,起不了半点作用。
而他则是徐徐渐进,控了全局,整个人半压在她身上,一手掌在她脖后,逼她扬起头,一手则用力抚在她的脸上,随着在她唇上吞吮,还不轻不重的摩挲着。
他贪婪地享受她的香气,这是他朝思暮想的香气。
而秦疏,她不是木头人,她也有感觉,她也会悸动,更何况是这人是他,她控制不住自己。
算是应了那句话,再好的演员也掌控不了心里最真实的自己。
握成拳的手,不住的散开,装样子似的只摆在他身前,本就是无力,如今更是没用了。
她承受着他的攫取,渐渐地,瞌上了眼,唯有睫毛不住轻颤。
炽热又缠绵,一切在意料之外却又是那样的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
四周的摄像头早已被遮盖起,这一处的情浓,除了呆愣愣趴在地上的五角,是无人知晓。
五角瞪着黑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望着,奇怪的两人,做着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