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休息室一到饭点就特别空,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休息办公一体化,门口摆着一张上了年纪的办公桌,老张总说这桌子跟他年纪差不多岁数,不过上头东西倒是摆的整齐,那盒她买的绿豆饼被包在塑料袋里,项萧萧无奈摇摇头这嘴馋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只是见不到老张,此时见校门敞着项萧萧二话不说就跟了出去,一出门漫天尘土,一辆工程车驶过,沙子迷了眼使得她不禁捂住嘴,老远就看见老张的身影,还有一个带着工程帽的男人,隔的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灰蒙蒙的空气中有听到男人扯着嗓子伸手不知在比划什么,项萧萧疾走几步见老张跟中年男人争执起来,她一慌边跑边叫:"你们干什么!"
老张回头一愣转身冲着男人呵斥几句:"放手!还想跟我老头子动起手来,让这么多人看见害不害臊!"挣脱开来又埋怨起项潇潇:"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上课,大人说话没你什么事儿。"
"我看见他推你!"
男人听到这话,也不旨在刚才老张的说辞,摘了帽子走近,三四十岁的模样脸晒的发亮,他冲项萧萧咧嘴一笑好声好气的说着:"小姑娘你可得说清楚到底是谁推的谁,明明是老头先说的我,这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光天化日可不能这么讹人。"
老张气得涨红了脸指着路边的黄沙堆:"这地方当初规划时是给学校的,你现在堆满黄沙让孩子们怎么办,万一出了事谁来担这个责。"
"大爷,黄沙又不长脚不会自己跑去跟你们学生们玩儿,只要你们学生别靠近这就成,再说了你又不是校领导,让你白操什么心。"
老张摸着胸口喘不上气,项萧萧赶紧脱了校服铺在地上让他坐着,顺着心口上下揉着,几分钟后老张终于顺了气,只是整个人软绵绵站不起来,她拍拍老张的后背让他歇歇。
工程队仍在继续,又有好几辆工程车从外面进来,黄沙尘土阳光混为一团,整个环境灰蒙蒙一片,男人趁机想离开,项萧萧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叔叔。"
这个被叫做"叔叔"的男人叫张志刚,是负责工程队的工头,为了赶工期每日每夜的加班,再加上天气炎热越发的烦躁,大白天被这一老一小拖在这儿实在浪费时间,想随便扯几句就算了,只是小姑娘这挑衅的态度挺让他不满。
"什么事儿?"
"叔叔您最近没少看新闻吧,我倒是听说好几个工地和当地人闹不合都停工了,你们这忙的热火朝天的是不是也想放个假?"
"哼!"张志刚鼻子里吹气头一次被小姑娘要挟。
"我们这学校12个专业,每年往社会上输送不少人才,其中最抢手的当属新闻专业,真巧目前缺点儿新闻素材,您这工地这一茬很适合上晚间新闻,到时候往喇叭里一放您绝对成名人,再就我们学校曾经是个整洁,美丽,舒适的学习环境,怎么就你们来了之后变的乌烟瘴气,您确定您这过了环境检测吗?是不是让我向教育局打个电话问问?"
张志刚还真是被一小姑娘虎的一愣一愣,谁说现在的孩子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放屁!这朵估计是长在温室外了。
"你想怎么着?"
"道歉!"
"我道不道歉关你什么事儿,他难不成还是你亲戚。"张志刚也有些来气忿忿的说着。
老张不想把事情闹大,费力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力气不够试了几次都不成功,项萧萧插着裤兜有些不高兴:"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叔叔是不是连六年制义务教育都没上完,只是让你道个歉有这么难吗?"
小丫头一口一个叔叔,叫着亲切实则句句往他脸上抹黑,什么叫骂人不带脏,估计就跟她差不多。
工程队的工作如火如荼,水泥搅拌车"嗡嗡"开始作业,张志刚摆摆手自认倒霉,真怕这丫头把事情闹大延误工期,摸出口袋里的烟蹲下身子掂掂手:"老师傅真对不住,实在是没地方堆黄沙,我会让施工队尽量加紧赶工尽快把这边给您挪出来,成吗?"
"我不抽烟。"
老张年纪大脾气倔,见对方软了下来觉得自己更有理了:"学校活动范围本身就不大,你们成天弄的这里灰尘满天飞对他们身体多不好,就希望能跟你们上级领导反应反应把这事情解决解决。"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心里的宝,孩子要是在学校出了事儿,以后谁还信学校。"
张志刚一口一个答应,保证一定会和上面领导请示,老张这才接过烟。
事情就算这么解决了,可项萧萧总担心对方会来找事,一下午上课都悬着心,一到放学铃响立马又跑去老张那儿东看看西瞧瞧,老张问她吃饭了没,项萧萧总说不饿,吃着绿豆糕看着正在热播的电视剧。
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一般情况不给出校,当然你有老师的书面证明那就不一样了,女校难免会招来些外校的小男生,一些人仗着自己年轻人好几次朝老张吹鼻子瞪眼,嫌他多管闲事碍着他们看女生,想到这个老张突然来了说话的兴致。
"丫头,怎么不学其他女生偷跑出去玩玩,张爷爷绝对放水。"
她盯着电视,塞下最后一口绿豆饼鼓着腮帮子:"算了,读书不好品行再不好,出社会要吃亏。"
"谁告诉你的?"
"哝,电视里说的。"
"对对,这点张爷爷绝对赞成,你看一到周五校门外竟是些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你说他们父母看到多糟心,养那么大不好好学习,学人染什么头发。"
老张愤慨激昂,每回说到这个就对着那群人没啥好脸色,突然老张又问她:"唉?啥时候我们学校有什么新闻专业了?"
"没有,讹他的呗!不拿这个吓吓他,他不会道歉,张爷爷以后见着这种人你别上气,没必要,堆了就让他堆呗,有句话说的没错,校长都不急您急什么。"
会想大中午在太阳底下对峙的情形,如果自己没跑出来以他这脾气是不是就好在太阳底下了。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校长在外开会,我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岗怎么能轻率,我想好了,要是他不愿挪,我拼了老命也得给他把地方给换了!”
听完这话项潇潇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老张才是最难搞的人。
转眼到了周五,宋鑫和项萧萧顺道一起回家,坐大巴到镇上再aa叫了辆三轮,宋鑫住的近先下了车。项萧萧家是间三层楼高的普通民房,以前仗着房子大又在马路边,就立了块牌子就这么民房变成了小旅馆。
刚开始小店生意不错,直到小学时国家征收了前面的土地,路变成了高架桥阻断了客流量,原本就不是旅游景区的小街就变得更冷清,这几年的生意稀稀拉拉不是特别好。
下了车,门口停了辆红色小轿车,车子刚好堵在小旅馆门口,拖拖鞋进了门往常裴红都会坐在前厅,今天却不见人影,那倒也是因为项羽回来了。
二楼,隐约听见嬉笑声,项萧萧耳朵特别好使听清那是裴红的,顿了顿还是抬脚走了上去,他们住三楼,她和项羽的房间是对门,项羽隔着过道了声"萧萧",项萧萧没有应裴红又粗着大嗓门叫道:"萧萧啊,你姐姐喊你怎么不理人那。"
换了鞋不情愿的进了项羽房间,眼见裴红和项羽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不少水果和零食,她瞅了瞅也不说话,倒是项羽笑着站起身摸着她的头。
"几个月不见萧萧都长那么高了,妈,你可真是偏心,萧萧长得越来越像你年轻时候了,越来越漂亮了。"
项萧萧也打量起项羽,脸白嘴唇水,头发变成时下流行的大波浪还泛着栗子色,真是人靠衣装,她个子不矮,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粉色紧致的套裙往那儿一套,哎?还挺好看,反观自己啥都没有。
"瞎说,你妹哪有你出息,我和你爸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生了你这么有出息的女儿,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裴红有个能上天的女儿。"
裴红四十几岁年轻时候有几分姿色,生完项羽后都说她面有福相二胎肯定是个儿子,所以顶着计划生育偷跑去娘家生了二胎,没成想二胎还是女儿,身材也因为这个壮实不少,直到项萧萧八九岁二胎政策放开这才把她接回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两边教育体系的关系,项萧萧愣是差项羽一大截,项羽从小聪明懂事从幼儿园开始年年拿奖,进了一本大学更是年年都拿奖学金,出了社会得到领导赏识被派出去公干,回来从头到脚的名牌让裴红非常有面子。
"萧萧啊,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喊你爸上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项萧萧闷闷"哦"了一声也早已如坐针毡,跳着脚要出门,可项羽不高兴了出口怼她:"妈,干嘛急着让萧萧走,她刚放学肯定饿了,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姐开车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她往项萧萧怀里塞了好几块芝麻饼:"吃吧,姐这儿还有很多,不够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