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冰雾在距离定下一星期之约后不过一个小时的光景,又接到了狄宁的电话。
这令她很生气,这人居然如此说话不算话。
但狄宁却只是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要说对不起的话早就该说了,以前脸皮那么厚,一副死也不会承认给人添麻烦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呢。
“谁的电话?”亦薇问道。
许冰雾想了想,也没有隐瞒,“狄宁。”
“他跟你说了什么?”童丽一听满脸兴奋。
“他说对不起。”关于狄宁,许冰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瞒也瞒不住,狄宁这人太高调了。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所以他追求她的事才会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许冰雾也不否认自己有顺势利用狄宁转移视线,隐瞒夜离存在的私心。
狄宁她可以拒绝,夜离她却拒绝不了。
不想给亦薇添麻烦,她只能瞒着亦薇。
“为什么?”亦薇问她。
“是啊为什么?”童丽和林希两人也都追问,两个都是一脸找到八卦的表情。
许冰雾却是只能让她们失望了,“不知道。”
“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亦薇表情严肃。
看来早上的事还没有传开,也对,她现在才刚刚上完第一节课,估计早上公交车里的那些人也是到了现在才有时间和同学聊八卦吧,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件事估计差不多全校都能知道了。
与其到时候让她们听别人添油加醋后的版本,不如她现在如实道来。
听完她说的事情经过,亦薇捏起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童丽也道,“太过分了!居然自说自话说你是他女朋友!这帅得也太过分了!”
许冰雾:“……”
在亦薇拿拳头敲她之前,童丽连忙讨饶,“开个玩笑嘛!”
“可是他突然又给你打电话道歉干什么呢?你们不是约好一个星期再给答复吗?”林希道。
“也许是浪子回头突然放弃了,以后不会再来纠缠十七了的意思?”童丽逃过一劫,忙说些亦薇爱听的。
“浪子回头不是这样用的吧……”林希觉得抱歉的看向许冰雾。不纠缠十七就是浪子回头?那十七成什么了?
亦薇做势又要打童丽。
童丽只好躲到许冰雾身后,对她继续玩笑道,“十七,你现在是不是很苦恼?对不起,像我这样没有男朋友的人,实在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你不想要一个那么帅的男朋友的……苦恼。”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偏偏击中了许冰雾最隐秘的心事。
她想说点什么,却知道说什么也不对。
夜离啊夜离,我前世到底欠了你什么呢……
所幸这时候,这场公开课的讲师进来了,学生们都停止了说笑打闹。
亦薇拍了拍她肩膀,许冰雾只得回她一笑。
这节课持续两个小时,下课刚好吃午饭。
宿舍四人少有这般齐全一起去食堂的时候,以往不是亦薇要打工,就是许冰雾要回家,两人总是缺席。
林希就特别兴奋,跑前跑后的给她们拿菜拿饮料。
坐下吃饭的时候,童丽问起这个周末学校组织山地野营的事,过去亦薇和许冰雾也总是缺席的人。
“我肯定不去啊,周末双倍工资。”亦薇毫不意外的拒绝。
童丽又问许冰雾,“十七呢?”
许冰雾也摇头,虽然夜离不在,她可以“自由活动”,但山地野营什么的,她宁愿呆在家里。
这时旁边餐桌传来一个女声,语气不无刻薄,“人家周末肯定忙着跟新晋男朋友约会啦,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野营啊!”
许冰雾等人看过去,那一桌也坐着四个女孩。
林希怕她和亦薇平时不关心学校的名人,偷偷咬耳朵,“左边第二个是那个校花榜第三名胡玥瑶。听说她曾经在篮球场和狄宁表白被拒绝过。”
刚才说话的是和胡玥瑶并排坐的女生,这时对面一个女生也开口:“一个男朋友还不至于忙得没空去野营啦,关键是人家可不止一个。”
和这个女生并排的也立即附和,“是啊,本来大家都知道她的护花使者是凌学长,可是狄宁一来,可怜的凌学长,一脚就被踢开了。”
“要真一脚踢开了才好,别是脚踏两只……”
啪——
亦薇摔了筷子。
童丽已经吼起来,“你们说谁脚踏两只船呢?”
胡玥瑶笑着开口,“我们都是斯文人,就不用点名道姓了吧?至于真的是谁,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就你们二零七还在装聋作哑。”
许冰雾按住亦薇。
亦薇气不过,“她们这是在造谣,诽谤你!”
许冰雾笑了笑,“只要学校不会因为这些而开除我,我无所谓的。”
那边立刻接过去讽刺,“就会假清高,真当自己是仙女!”
“跟这种人在一个地方吃饭,简直倒胃口。”
胡玥瑶带头站起来。
亦薇不赞同的推开许冰雾的手,她要教训教训这些人!
胡玥瑶看一眼挡住过道的亦薇,再看一眼被她护在身后的许冰雾,露出极为讽刺的笑,“一个孤儿,一个脚踏两只船,难怪你们会做朋友。”
许冰雾听到这里脸色骤冷,她绕过亦薇,先一步拦在胡玥瑶面前,“道歉。”
因为身高的差距,胡玥瑶不得不退后一步,表情却不愿认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我给你道歉?”
许冰雾扯了扯唇角,看着她,“不是我,我是要你和亦薇道歉。”
说到这里,不待胡玥瑶接话,她伸手阻止她,又继续道,“至于说凭什么?我告诉你,我究竟是不是狄宁的女朋友,凌越究竟是不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你几句话就说了算的。没有证据,胡编乱造,诋毁我的名誉,我可以告你诽谤。”
“谁说我没有证据?”胡玥瑶色厉内荏。
许冰雾不在意的笑笑,“哦,有吗?那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谁要跟你去警察局啊……”胡玥瑶明显有些慌乱。
“那就道歉。”
“你究竟要我跟她道什么歉?!我不过说了句她是孤儿,整个学校谁不知道这是事实?难道也是诽谤?”胡玥瑶注意到餐厅里周围学生的注目,不想就这样甘心服软,声音又大了起来。
许冰雾也有了几分火气,目光微冷,“有些事实挂在嘴边就是对别人的侮辱。比如你没有脑子,我若是天天这样说你,你也会不高兴,不是吗?”
周围一阵哄笑。
胡玥瑶恼羞成怒,“你骂我?”
“对,我是骂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而你,也要对亦薇道歉,同时我也不会因为你诽谤我,而带你去警察局,怎么样,这样你很划算吧?”
胡玥瑶深吸一口气,事情到这个地步,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话,她当然也不想闹去警察局。
“好,我道歉,对不起亦薇,我不该说你是孤儿。”
她忍着一肚子气说完,转向许冰雾。意思现在轮到你了。
许冰雾很爽快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没脑子。”
周围静了两秒。
忽然噗嗤噗嗤的笑声响个不停。
胡玥瑶也陡地明白过来,她之前说亦薇是孤儿是事实,许冰雾就暗示她没脑子也是事实,现在她让她这样一道歉,岂不是主动承认了自己没脑子?
“你……!”
胡玥瑶羞怒交加,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被朋友拉着离开了餐厅。
“十七,我们都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说话一套一套的,就把这第三名给套路了!”
林希和童丽都觉得非常解气,大快人心。
亦薇则是深受感动。十七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诽谤,却为了自己与人针锋相对。
许冰雾注意到周围仍未散去的目光,却是不太喜欢此刻餐厅里的氛围,只想离开,“我们走吧。”
亦薇也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不由感触更多。连这些人的注视她都不喜欢,何况是与人争吵,真是难为她了。
“谢谢你。”
许冰雾听到亦薇的道谢,对她摇摇头表示不必。其实她没有亦薇以为的那样无私,她之所以不能容忍“孤儿”这两个字,也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但这个原因,是她心中最不愿提及的,犹胜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