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帆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直没有放弃挣扎的胡兴邦,心中有些恼火,他想用在胡兴邦身上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些,他看了看手表,觉得自己不能将时间再浪费在这个人身上了,便给唐安使了个眼色。
唐安接收到肖远帆的信号,立即撸起袖子,一记重拳挥在了胡兴邦的脸上。
胡兴邦顿时晕头转向,因为嘴被堵着,他被迫的将满口的血水咽到了肚子中,胡兴邦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口中的一颗牙齿已经到了他的肚子里面。
胡兴邦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入这副田地,往日里只有他打人的份儿,如今却被人绑在这阴暗的小屋子中受尽了屈辱。
想到屈辱,胡兴邦的精神又是一振,他忍不住再次抬起头去看看刚刚那个施暴者,那个他也只是见过一面的嚣张的一个跟班儿。
当胡兴邦的眼睛落在唐安的身上时,他终于发现在唐安的身后有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
唐安挪了挪身子,肖远帆走到了胡兴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的胡兴邦。
肖远帆示意唐安将胡兴邦口中的布团拿走,见胡兴邦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板着面孔问道:“胡管家可认识我?“
“不认识,”胡兴邦下意识的回答,随即又改口道:“你……你是肖远帆?”胡兴邦虽然没有见过肖远帆,但他是知道唐安的身份的,只需稍一思索便不难猜出肖远帆的身份。
“胡管家不愧是青帮的大管家,脑子不错。”肖远帆对于此时胡兴邦还能够迅速的分析出信息来有些钦佩。
胡兴邦知晓了肖远帆的身份后,忽然激动起来,“你们要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么?”
肖远帆眉头紧皱,刚刚对胡兴邦产生的一点儿好印象瞬间荡然无存,“我能叫出你的名字,说出你的身份,你说我知不知道你是谁?看来我刚刚夸得是一头蠢猪。”
胡兴邦顿时哑口无言,他刚刚只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现下被肖远帆的几句话惊醒,顿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冒着冷汗,他知道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前途渺茫,生死不知。
看着脸色灰白的胡兴邦,肖远帆满意的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今日请胡管家来只是想清一笔账而已。”
肖远帆慢悠悠的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来,随意的抖开放到胡兴邦的眼前。
那是一张借据,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龙飞凤舞的“胡兴邦”三个大字。
胡兴邦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借据上的名字,他识得那是他的亲笔签名,随即又迅速的扫了一眼借据上的内容,他恍惚记得这似乎是三个月前他在聚风赌场签的一笔账。
胡兴邦嗜赌成性,每隔几天都要到赌场报道一次,青帮作为上海的黑帮大佬,手底下自然也经营着大大小小的赌场圈钱,起初胡兴邦也只在自家的赌场里玩,奈何他一上赌桌整个人就陷入的癫狂的状态,赢了钱还好,一旦输了钱便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赌客,长此以往,难免会惹到一些有身份的赌客。
胡兴邦的所作所为惹得众怒,一度叫青帮底下的赌场生意淡了下去,惹得李天龙狠狠的惩戒了胡兴邦一次,这才板了板他的毛病。
可是胡兴邦仍旧戒不了赌博的嗜好,为了不再招惹李天龙生气,便开始在外面的赌场消遣,李天龙念在胡兴邦为了青帮尽心尽力的感情上也就不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胡兴邦虽然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外横行的些,但吃过亏的他这些年还算有分寸。
聚风赌场是三年前才成立的,传闻幕后的老板是英国的领事,这里玩法多,服务好,更有穿着暴露的漂亮姑娘做服务,是以这里是胡兴邦最常来的赌场之一。
胡兴邦常年混迹在赌场倒也琢磨出赌桌上不少的技巧,加上聚风赌场对他故意放水,他这两年在这里可是赚了不少,李天龙觉着聚风赌场给他带来了运气,这也是他常来聚风赌场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可运气这种东西,来无影,去也无踪,就在三个月前,李天龙的手气突然臭的厉害,连着输了三天,他红了眼,狠狠心将自己积攒多年的身家全部压到了赌桌上,结果自然是血本无归。
胡兴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要发作,赌场的管事已经捧着一盘子的银元奉到了胡兴邦的面前。
管事笑意盈盈:“胡爷,这是一千银元,请您笑纳。”
胡兴邦挑眉,起了疑惑,“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此时,他还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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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管事继续笑道:“胡爷是咱们聚风赌场的贵客,一时手气不顺,咱们自然要帮着胡爷改改手气。”
在赌场有这样的一个规矩,手气不顺时跟旁人或者赌场临时借些银钱用来改改自己的手气,当然了,这钱都是要付利息的。
不过,赌场的管事既然已经表明盘子中的钱是笑纳给胡兴邦的,这利息和本金自然是不会要的。
胡兴邦一心想着翻盘,便欣然的收了这一盘子的银元,可好运似乎真的离他而去了,只一个时辰的功夫,盘子中的银元便已经全部摆在了对手的面前。
正当胡兴邦打算收手的时候,管事又捧着一个装满了银元的盘子来到了胡兴邦的面前:“这是两千银元,请胡爷笑纳。”
胡兴邦也想到聚风赌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送这么大的礼,奈何心魔作祟,他咬咬牙便收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对手换了一拨又一拨,可胡兴邦的运气始终没有回来,两千银元又不见了踪影。
胡兴邦已经满头的虚汗,双眼也布满了血丝,他招来服务生,“去,将你们的管事叫来。”
管事满面堆笑的走到胡兴邦的面前,“胡爷有什么吩咐?”
胡兴邦红着眼睛说道:“再拿两千银元,算我借的。”
“胡爷有需要,咱们聚风赌场自然没有不字。”管事非常善解人意的吩咐下人去取了钱,然后双手捧到了胡兴邦的面前。
也许是胡兴邦觉着这钱是借的,所以每每下注都十分的谨慎,倒也在前期赢了一些,可经过几个时辰的奋战,不仅仅将赢来的都输了进去,连借的两千本金也血本无归。
此时,胡兴邦才真的红了眼,喘着大口的粗气,猛地灌了几口凉茶,大手一挥,吼道:“来人啊。”
管事再一次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了胡兴邦的面前,“胡爷有什么吩咐?”
胡兴邦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在给我支三万,”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借的。”
管事客气的答应下来,没多会儿的功夫,三万银元就摆在了胡兴邦的面前,胡兴邦刚要去够牌桌上的筛子,一张借据被放在了他的眼前。
管事拿着借据,客气的说道:“胡爷,按理说您是老客人,江湖地位也摆在那里,本不需要走这些繁文缛节,可您之前已经从咱们这儿拿了五千了,当然了,其中三千是我们孝敬您的,不过三万这个数目有些大,咱们还是象征似的走下程序比较好。”
管事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也给足了胡兴邦的面子,胡兴邦混迹赌场多年,自然明白里面的门道和规矩。
胡兴邦刚拿起眼前的借据打算看看,坐在赌桌对面的对手冷哼一声,“叽叽歪歪的,还玩儿不玩儿了,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
一股子嚣张的北方口音直刺胡兴邦的心里,这些天他之所以输了这么多,就是因为对手变来变去都是外地来的玩儿客,若是上海本地的,多少会给胡兴邦留些面子,怪只怪事情发生的总是这么凑巧。
经过对手的一番奚落,胡兴邦抓起管事递过的笔,也不再看那借据上的内容,大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胡兴邦忆起借据的由来,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吃惊的问道:“这张借据怎么在你的手上?”
肖远帆发出冷笑,“你觉着为什么会在我的手上?”
胡兴邦顿觉可怖,“你……你……是你设得局?”
“终于又聪明了一回。”可肖远帆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分明是说:你真蠢。
胡兴邦如风中的飘零落叶,强打起精气神来问:“为什么?”
“你又觉着呢?”
“青帮?”胡兴邦紧泯双唇,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陷进了一个长满了荆棘的陷阱之中,那刺正张牙舞爪的穿透他的肌肤和血肉。
“你休想!”胡兴邦咬牙切齿。
肖远帆再一次将借据凑近胡兴邦的眼前,“好骨气,那我就将这张借据连同胡爷一起送到李帮主的面前了。”
胡兴邦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借据的内容,一时间冷汗涔涔,因为眼前的借据上分明写着欠银元十万。
“你们使诈!”三万变作十万,对于胡兴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以为你在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我们对你使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