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天谴如何?佛祖厌弃又如何?在这武林之中,力量、财富、名望,才是一切!此刻你们身中剧毒,无力反抗,才会说出这般令人生厌的话。若你们没有中毒,只怕此刻被灭的,就是我们了吧?”
那匪徒头领一脸不屑,道:“适者生存,劣者淘汰。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就是江湖的格局,收下你无谓的慈悲,安心去见佛祖吧!”
说着,那匪徒首领就要动掌。但就在这时,另一个首领却拦住了他,脸上带着奸诈的笑容,道:“大哥,这样就将他杀了多没意思。哎,那个秃驴,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说到一半,他从一旁的尸体上,切一下了一块肉,丢到了空明的面前,又继续说道:“只要你吞下这块人肉,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意下如何?”
“你们……”
空明死死的咬着牙,即便性格温和去他,此刻竟也满脸恼怒之色。他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简直可笑。这些丧尽天良之人,根本不配佛祖施舍丝毫慈悲。在他们死后,就算丢入饿鬼道、修罗道,只怕也不为过!
“奸宄恶徒,要小僧为了活命,而舍弃自己坚定的正心,那与死又有何异?只是因小僧的一意孤行,害得任少侠与我落入同样境地,实在是对他不起!罢了,等去了极乐之地,小僧自然会向任少侠赔罪!你们要杀便杀,无须其他赘言!”
说着,空明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这副模样,却看得那些匪徒怒火中烧。好似在这空明面前,他们极其渺小一般。登时那匪徒头领大喝一声,一脚踹在了空明的身子上。刹那间,空明口中吐血,倒在了地上。
“老子就不信,你不会屈服!”
那名匪徒首领破口大骂,嘴里说道:“你吃是不吃?”
“阿弥陀佛……”
却见空明慢慢的坐了起来,慢慢爱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那沾上了不少血污的脸上,依旧是犹如看破了生死一般的超然。好似身受的皮肉之苦,以及即将到来的死亡,在他看来不过尔尔一般。
“还是块硬骨头,可老子我就喜欢啃硬骨头!”
“唰!”
寒光闪过,空明的肩膀被朴刀整个贯穿。但空明却仍是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默念道:“有情有心尘垢净,唯识唯念诸法明……阿弥……陀佛……!”
鲜血飞溅,满目血红。撕裂一般的伤口,是敌手有意的折磨。但不论多少苦痛加身,我心依旧向佛,不会因死亡而瓦解自己的信仰!
“唰!”
那匪徒猛地抽出朴刀,目眦欲裂。原本意料之中的求饶,并没有出现,已经让他很是恼怒。而空明那副无欲无求,无惧无悔的模样,更是让他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在这种扭曲的情绪下,他不想再让这秃驴多活片刻了!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我就杀了你!”
匪徒怒吼一声,举刀便要劈下。可就在此时——
“砰!”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呼啸而来,径直插进了那匪徒的身体,在窜出的血花中,那名匪徒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惧,身子被带出了老远!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过,却见来人飘然落在了那柄插进匪徒身体的长剑上,硬生生的让那匪徒的身子停了下来!
只见那人负手而立,泰然自若。所有匪徒定睛看去,全部都变了脸色。那个人,不正是方才被蒙汗药迷晕了的任平生吗?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被……?”
那匪徒临死之际,仍旧带着震惊与困惑。断断续续的说完这番话,便咽了气。然而任平生却是淡然一笑,道:“医卜星象,万流归宗,都与逍遥武学一脉相通。所以早在你下蒙汗药的时候,我便已经察觉,并暗中运转逍遥心法化解药力。所以你的蒙汗药,对我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
“哼……那又如何?你现在孤身一人,还带着一个累赘,能有几分胜算?”
另外一个匪徒大喝一声,手中朴刀向任平生横扫而来!
却见任平生微微一笑,脚尖轻轻在剑锋上一点,身形凌空飘起,躲过匪徒这一刀,转瞬已经来到了匪徒的身后上空。随即便是一脚,踹在了匪徒的后脑上。刹那间,伴随着一声骨裂之音,那匪徒的天灵,竟是直接被任平生给踹碎了!
“杀!”
那些匪徒虽然震惊于任平生以迅雷手法,杀掉了自己的两名同伴,但他们心知这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也都抱着拼命的态度,向任平生威杀而来!
“呵呵……既然这样,何不一起上,看看究竟是你们人多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任平生淡然一笑,催动身法,来到第一个被杀的匪徒身旁,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随即,他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剑无尘,杀入人群之中,犹如冷面死神一般,出手毫不留情。这些匪徒的功夫稀松得很,吓唬吓唬一般村民倒是足够,可遇到任平生这般高手,可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在场匪徒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挡住他快若电光的一剑!
仅仅片刻间,三十多名匪徒,除了任平生刻意留下的一条活口之外,全都死在了任平生的剑下。
“别……别杀我……”
那人看着浑身鲜血的任平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如打摆子一般瑟瑟发抖,裤子间流出了腥臊的液体。在他印象中,这些正道之人,向来是一身浩然正气,心怀仁慈。跟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一身杀气的魔鬼,很难联想到一起啊……
“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饶了你。”
任平生向那人冷冷说道。
“这……这位大侠,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千万不要……!”
“唰!”
不等那匪徒把话说完,任平生长剑寒光闪烁,那匪徒瞬间被削下去了一只耳朵。
“啊……!”
那人顿时疼得惨叫起来,声音凄厉万分。任平生却将剑指向了他,冷声说道:“若再恬噪,下一剑,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是……是……”
那匪徒强忍着疼痛,声音颤抖的说道:“大侠请问……”
“你们事先得知我们的去向,可否跟少林寺有关?”
“不错……少林寺的了贪大师,事先给我发信,要我们在此守株待兔。说务必尽快击杀逍遥谷弟子,与空明师傅……若增援的少林弟子来此,便速速撤离……”
那匪徒哪里敢说半句虚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
任平生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们黑云寨的寨主是谁,现在黑云寨又有多少人?”
“任大侠,黑云寨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大当家叫焦大,二当家叫焦二,现在除了死去的弟兄,黑云寨还剩五十多号人……”
那匪徒颤颤巍巍的说道。
“嗯……”
任平生再次点头,随即抬手,抓住了那匪徒的一只胳膊。轻轻一扭,伴随着“咔嚓”一声,那匪徒的胳膊顿时被卸了环,只怕日后治愈,也会留下病根!
“看在你说了这么多的份上,我只废你一臂,希望你日后好好做人,莫再行恶。否则……”
任平生甩手一剑,一只飞蝇瞬间被削了下来。看着那匪徒恐惧的神色,任平生冷笑一声,道:“就犹如这只飞蝇,知道吗?”
“是、是、是……多谢大侠不杀之恩,我一定多做善事,好好做人……”
那匪徒不敢再说话,连忙起身离开了……
看到那匪徒离开,任平生连忙蹲了下来,查探空明的情况。而空明看到任平生,眼中流露出愧疚之色,正想说些什么,可却被任平生给拦了下来。
只见任平生运转逍遥心法,先是排出了空明体内蒙汗药的药劲,随即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为空明包扎一番。好在空明所受的伤,多数都是皮外伤,休息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空明小师傅,让你受了些皮肉之苦,任平生深感抱歉。但为了让你明白,一味的慈悲,换来的只是更大的罪恶,任平生也只能这么做了。”
任平生微微拱手,道。
“任少侠……是小僧过于顽固,才险些牵连了你。如今任少侠平安无事,小僧心里这道坎,也算是迈过去了。只是可惜……这些无辜百姓,原本他们应该,哎……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空明脸上带着不忍之色,双手微微合十,诵经念佛,看样子是在渡化那些惨死的平民百姓。
片刻后,空明站起身子,向任平生说道:“任少侠,人死恨消,让小僧为这些人收埋吧……”
“这……哎,罢了罢了。只是经过这件事,你应该能明白,我先前所言了吧?”
任平生心知空明的性格,也就不再勉强,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佛言普渡众生,人皆平等。但佛也曾言与魔斗义,先共邪魔斗战,令其变化相应善行。不求余师,是为法行……留下他们的性命是善事,可却因他们的存在,导致更多的人受苦受难,这善行便成了罪行。杀了他们,能让更多平民百姓安居乐业,能让大王村的悲剧不再重演,这恶行也就变成了善行。所谓善恶,每个人都有自身评判的标准。在大是大非面前,更要有属于自己的智慧才是。而我的信念,便是以杀止杀,这样,就是我自认为的善行,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