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老狐王在魂阵之中释放妖气冲击结界,妖气汹涌喷,令狐条措手不及。
“你……”
狐条才只吐露出一个音节,魂阵的结界就被狐王的妖气震碎了,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妖气一时间如烟雾般弥漫在整个监禁室内,狐王手腕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震碎了。老狐王举起右手轻轻攥了两下拳头,抖了抖手腕,似乎在缓解数日以来被囚禁的不适。
狐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之间一道白影滑向狐王,狐王抬手一挥,狐条撞向石壁上,撑地缓了片刻,抬眼看向狐王。
“你……”
“我如何了,若是这点小把戏都破解不了,那我狐族岂不是人尽可欺了。”
狐条眼神中满满全是疑惑。
老狐王缓步迈出方才结界包围之处,向狐条走去。
“确实四百年没有动弹了,骤然活动一下,这老胳膊老腿确实有些疲乏了。”狐王拎起狐条的前襟,将人扯了起来。
“所以幺鸡,也别让为师过于操劳了,便痛快告诉我,你要我的内丹到底是要做什么?”
狐条领口被攥紧,呼吸困难,脖子和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他艰难的抬起眼皮,“当然……是……”
狐条说话气息微弱,声音更小的几乎微不可闻。狐王听不太清,凑耳上去,“给……”
忽然狐王将狐条甩了出去,狐条这次倒是没有在原地装出方才那副羸弱样子。
没错,是装得。就在刚才狐王耳朵靠近的一刻,他抓住时机要攻击狐王的名门,看样子誓要强行取出狐王内丹。这细微的动作被狐王及时发觉,这才将他甩了出去。
“原总跟你这些个师弟夸你,心有七窍,智计玲珑。怎么这般愚蠢起来。”
“师父老当益壮,这倒是在我算计之外。”狐条擦擦嘴角的鲜血,右手抬到腰际之间打了个响指。此时监禁室四壁骤开十六道石门,倡人一涌而入。
这些倡人与狐风和阴丽华等人在地下看到的倡人不同,个个粉雕玉琢一般,姿容胜雪,神态风情皆与寻常活人无异。若不是此情此景进入舞姬太过奇怪,否则恐怕无人会认为这些是机械所制。
狐王环顾四周,将那十六个倡人个个打量了一番,笑道“幺鸡,我发现你这些年没学好啊,终日里闷在屋里,原想你摆弄的是地下那些粗鄙玩意儿,倒没想到是金屋藏娇啊。”
狐条冷声道,“师父虽然常常宿在机要室,只可惜手指也没从麻将上挪开啊。一样不误正业。”
“这些小娘子哪里有麻将有趣,各个都是蛇蝎毒妇,周身三百六十一穴,无一处无暗窍机关。这指甲莹莹若有光,看着也不像是寻常的花汁染得。”狐王走得有些逍遥之态,捋捋胡子绕到一个倡人身后,“哈,果然,就连这发饰也个个能索人性命。如此阴毒,看来为师是白费了一番教诲了。”
此时狐条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传来的隆隆雷声,这禁闭室隔绝声响最是一绝,可此时雷声竟然能透过阻隔传进来,狐条眉头深锁。
“你何必如此执着呢?非要将这内丹也一并毁了才满意吗?”
狐王听到那雷声也并不见慌张,反而从倡人中间缓步走过。那些倡人没得狐条的令,也并不轻举妄动,只是僵着身子站着。
狐王笑道“好歹攒了一世的修为,不带走难道留给你们几个不成器的东西?”
“此次天劫,你必死无疑。”
脸皮早就扯破了,狐条却忽然说道“若是内丹留下,我或能渡你一劫。”
老狐王止了步子,侧头乜着眼看他“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狐条又打了个响指,地下的石壁开始活动“这些倡人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机关术已入,两年前我闭关不出就是为了造他。”话音刚落,石壁下升起一具水晶棺,水晶棺中所躺的正是老狐王本人!
“狐条师兄几个月前完成了师父的人偶。”狐风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阴丽华也没什么法子能救治狐妖,只能撕了袖子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狐妖一族的恢复能力远超阴丽华的想象,不多时,本来还奄奄一息的狐风说话都变得流畅了起来。
“你说的人偶,是之前地下的……”阴丽华话还没说完,狐风就意会了。抬手打断她“地下那些还太粗糙,师兄做得那个当真是与师父一模一样,除了周身并无妖气以外,还是很难分辨的。”
阴丽华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你是说狐条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用这个人偶来替老狐王挡劫?”
狐风犹豫一下,点了点头。玉面在旁边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表情有些迷茫。
“可是,这样就可以避过天劫,你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保护狐王吗?”
“并不全是,”狐风的声音嘶哑,“先前我说这人偶全无妖气,单纯长得像怎么可能代替师父受天劫。”阴丽华第一次听到狐风称呼狐王为师父。
“我们需要他的内丹。”
“老狐王不愿意献出内丹保全性命?”阴丽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就是说不上来。
“他不知道。”
“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他知道有那个傀儡的存在。”
阴丽华彻底迷惑了,这狐城四狐将费尽心机闹得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凭这么个傀儡和一颗内丹你就想偷天换日?”老狐王笑到扶腰,他终于从姿态婀娜的倡人中间晃出来,“你说,是你太单纯,还是当我太傻。”
狐条咬着后槽牙不说话,雷声越来越近。
“若要想取老夫的内丹便凭本事来拿吧。只是过会儿折损了你这些小玩意儿,这天上又一道雷下来,将老夫劈了个魂飞破散,到那时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个讨要的人都没有了。”老头笑得戏谑,不知是死到临头的豁达,还是一以贯之的没正经。
狐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但他还是打了一下响指,十六个倡人向着狐王,群起而攻之。
牛魔王背着狐饼这么一个胖子,跑了半夜,累得气喘吁吁。眼看天就要亮了,却没想到突然浓云密布,遮阳蔽日,不多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轰鸣的雷声。
“要下雨了吗?”如意爱惜羽毛,跑了半宿早就累了,只是见董永与自家大王神色凝重,并不好提歇脚的事情,现在借着这个由头才敢试探性的问一句。
董永顿下步子,立时单膝跪地,牛魔王在他身后也赶紧停下脚步,将狐饼轻轻放在地上。
只见董永左手轻轻抚地,指缝中忽现微光,此时董永左手向右一划,地上出现一副摊开的卜牌。
这个情形如意在狐城的牢房里见过一次,这是董永有事要卜问了。
如意在董永身后十步有余,还隔着牛魔王和狐饼两个大块头,并没有看清董永此次抽中的是什么牌,只听到低沉的男声响起。
“不是雨”董永收了卜牌,转身站起面对如意与牛魔王等人“天雷将至。”
狐饼撑着身子想自己站起来,无奈伤的太重,还好牛魔王在一旁搀扶。
董永脸上时时挂着的微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双眸睁开,瞳色鸦青“狐饼,是不是有人要替狐王顶天劫。”
“什么?”牛大力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天劫还能有人代替?”
见狐饼噤声不言,神色凝重,胸中似有一股浊气熏得脸如黛色。
“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虽不知具体如何操作,可是狐饼你一心求死,是不愿看到这一幕吧。”
如意心里琢磨董永的卦象到底能看到什么,先前在狱里卜了一卦明夷,只是苦笑,问他也不说是什么原委。倒是后来把阿豆那个小狐狸骗得一愣一愣的时候,也没见他再拿出这副卜牌来。
刚刚一番卜算,竟然忽然说出代偿天劫这种话,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但如意好歹也是与道士住了几十年的鸡精,对历天劫飞升的说法自然熟悉不过,若真有代偿的好事,那天下富贵之辈不个个飞升天界了。
本来是天方夜谭,可狐饼那下巴上的肉与脖子又紧密的结合了两下。
点头了?这是?如意诧异。
“是狐条还是狐风?”
“大师兄精通傀儡术,未入狐城之前师承偃师一族。后来偃师一族尽数被灭,他被师父捡了回来。”
董永有些意外这个年月还能听到偃师的事情,“偃师一族我也略有耳闻,传得倒是神乎其神,可是当真能诓过天道轮回吗?”这天劫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修道换来的光景也只是从轮回中借来的光景,渡得过天劫,功力增进或借此飞升的并不多,反倒是一道天雷劈下来,灰飞烟灭的却比比皆是。
只是灰飞烟灭之后,在宇宙浩瀚烟尘中重化蜉蝣。谁说尘埃有落定之时,再起轮回罢了。
董永转念一想,若是四狐将能用倡人抵过狐王的天劫,那又何必背那犯上作乱的名头。还是只是讹传?
狐饼轻轻摇头,“倡人只是个幌子,顶天劫的该是狐条本人。”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