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牛魔王宛若发了疯,将狐饼打得口中几剩一丝游息,千钧一发之际,董永如意出现,生生将狐饼从哪混铁棍下拽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牛魔王说着,一拍大腿,正中之前的抓伤,拍完了疼的还有些龇牙咧嘴。这抓伤是之前为了防止狐饼的法器迷惑而自己抓的,下手不轻,“先生你不是?”
看牛魔王的神情,董永瞬间猜出了大概,狐饼制造了幻觉,而且这幻觉必定与他有关。
狐饼仍旧仰面躺着,方才在那混铁棍下还能看出些许平静安逸,现在被救了反倒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如此说来,看守牢房的阿豆说得应该是真的。
“先生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牛魔王现在脑内的记忆十分混乱,入狐城以来的大都成了片段,难辨真假。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董永被虐杀的残相,但晃晃脑子又变得含混不清了。
“从牢里出来的。”董永话是对着牛魔王说得,却是说与狐饼听的。
果然这句牢里令狐饼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摇,董永素擅察言观色,继而说道“在那牢里还见了只有趣的狐妖,似乎是承了狐饼的恩,特意叫我来救他的。”
狐饼的眼皮虽合着,但却不太安稳。
“什么狐妖?来救他?他可是……”牛魔王想起记忆里那些零星的片段,想起董永尸体殷出的血水被滂沱大雨冲刷而散,想起董永身中数刃之后那张苍白无色的面孔,想起狐饼肆意践踏他的尸身……
“大力?大力!”若非被董永唤醒,牛魔王怕是又要限于那些可怖的想象了。
“先生。”牛魔王现在彻底糊涂了,这些记忆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不甚分明,像是假的,又像是亲身经历。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直烧得他神志不清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要放空精神,若是觉得有什么记忆浮现出来,也千万莫要去追那思绪,只管虚心静气。”
牛魔王点点头,董永蹲下身来。
“原来我还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拖大力下水,现在…你是涂山后人吧?”
狐饼毫无反应。
如意本来被牛魔王癫狂之态吓得不轻,现在见牛魔王听了董永的话,独自坐在一隅闭目凝神,这才敢插上一嘴“涂山后人是什么?”
董永见狐饼不搭理他,故意说与如意听“据传大禹之妻为涂山氏,身上有狐族之血,夏开国之君夏启身为涂山氏的后人,自然也带着狐族的血脉。”
“先生是如何得知他是涂山后人的。”如意问道
“你可知妲己,便是涂山后人。”
董永话音刚落,便见狐饼圆睁双眼,只是伤的太重,挣扎一番终于还是没能做起来。
“你明知自己死不了,何必还要如此挣扎呢?”董永冷冷看着狐饼,如意却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他死不了?”
“妲己之事……”董永顿了顿,似乎觉得此事从妲己说起,缺了几分公道,转而说道“涂山氏自妲己之后世代备受诅咒,灵窍被封,死生不由己。”
这妲己娘娘如意听山下的说书人提到过,说是祸国殃民,后被周朝大军所诛灭。看方才董永提及妲己,狐饼一番挣扎,想必董永的话戳中了他。
“按道理讲你应该不会使用的幻术的,但看你的法器,想必这幻术是依靠法器发出的吧。”
董永猜对了一半,狐饼确实灵窍不通,所以才苦练拳脚,可是方才施与牛魔王,使他发癫的幻术却并非来自于那法器。而是狐饼拼劲一身修为换来的。
拼劲一身修为,却要换一个使人疯癫的幻术,狐饼一心求死。
各中因果,狐饼默默吞下,不想解释。
“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吧。”董永笑笑,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会将这法器当做使大力癫狂的始作俑者?他还没那么脆弱,如此一物便能将他引得几乎入魔。”
“入魔?”如意听了这话,周身俱是一颤。之前在地府之时,孙悟空毁生死簿就差点使判官入魔,这修仙之人若是彻底入了魔道便是真的万劫不复。
“你用的应是涂山秘术吧。”
狐饼方才挣扎一番,到现在突然全无动静,眼神空洞的看着满天的星辰,已经子时了,如果狐条推算的正确,最多也就还有半日了。
“当年妲己便是用了涂山的秘术毁了纣王的神志,用以倾覆大商的吧。”董永将往事重新提起,那被掩藏在传说中的真相重新从这样一个凡人口中说出,狐饼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商灭夏,妲己是在为涂山后人报仇吧。”
“时日曷丧,予及如偕亡。”狐饼那干哑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粗粝的难以分辨。
董永苦笑“是啊,夏民有苦,商伐之,本就是天道,是妲己太执着。”
当年夏朝最后一人君王夏桀荒淫无道,自诩为太阳,谓百姓为月亮,老百姓指天咒地,愿与其同归于尽。
“你是什么人?”狐饼问道。董永的气息明显只是个凡人,狐饼虽未亲眼目睹其与狐风一战后的惨相,但也知其能使用天界法器,加上现在看来虽然衣衫褴褛,却并没有什么伤痕。不用多想便可知其身份必定怪异。
忽又想起他方才提起阿豆,说是阿豆拜托他来营救自己,就更加怪异了。阿豆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好歹也在自己身边多年,此次便是打算在大事一成便只身赴死,才早早将他安置在个闲差上,托人照拂,怎么突然就跟此人掏心掏肺,竟然还托他来营救自己?
“在下董永。”
“董永。”狐饼嚅嗫,“你就是大力说得那个‘家父’。”
虽然不知道牛魔王与董永到底什么渊源,但是牛魔王一个牛头妖怪称一个凡人为父亲,也是委实令人想不通。
“正是。”
狐饼想说话,但是被喉咙尽头的血又呛了一下,这么重的伤,却还是死不了,狐饼自嘲,涂山氏的血果然不同凡响。
“你来找狐王到底所为何事?”
“友人相托,恕不便告知。”
“你来狐城之前,就没听说狐城四将即将取代狐王之位。”
“已有耳闻。”
“既然如此,要见狐王何不将我打死。”
“先前我说过,你要死,我不拦着”董永靠近狐饼,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但你将大力牵扯进来,甚至差点入魔,此事我便不能姑息了。”
董永说完,忽然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弯目笑容“我不杀你,便当这是我的报复吧。”
狐饼长吁一声。
“阿风,阿风!阿风!”狐风听到玉面的叫声,觉得有些吵。他自有在玉面身边侍奉,公主魂魄有失,心智不足,虽然比他大了几百岁,但行事仍旧如孩童一般。原还在别院住着的时候,便是片刻不得安宁,睡个觉都会被推醒。醒了又是翻花绳又是跳皮筋,狐风好歹是个公狐狸,从小没少因为此事被旁的狐狸取笑,现在听到玉面一遍又一遍的喊他,本来睡得正香,忽然胸中一股浊气升腾,刷得坐了起来。
“求求你了,公主,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自己待一会儿!”
狐风话一说完,果然听不到玉面的声音了,眼前尽是白光,先是头嗡嗡作响,后来才感到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顿时感觉支撑不住,仰面倒了下去。
“阿风!”玉面的声音再度响起,狐风仰面躺着,这才看清玉面还在身侧,周围已是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自己不是还在地下阻击倡人吗?怎么上来的?狐风想动动肩膀重新撑身起来。
“你别动了,先歇着。”阴丽华也在身侧。
“怎么回事?”
“姐姐找到了机关,然后我们就上来了。”
“机关?”
“你还记得你当时本来在地面上,结果玉面在地下触发了什么,结果你就掉下来了吗?”
狐风点点头。
“地下的机关全部都分阴阳,阴阳相生相克,也就是说既可以说我与玉面这端是陷阱,也可以说是你之前所处的那一端是陷阱。”
“你是说?”
阴丽华解释道“对,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之前的机关全部都留有余地,而这个倡人阵却在最后招招致命。果然这机关确有可以逃出升天的暗窍。”
“像他……”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阴丽华目光锐利“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咳,你说什么?”
“我第一次见玉面姑娘的时候,她在翻花绳,是狐条教的。他明显不想致玉面于死地。”
“你在地下的时候,数次拼死保护玉面,最后不惜以身犯险也要让玉面逃出去。”
“如此作为,我实在难以相信你要…”阴丽华看了一眼玉面,又将视线挪到狐风身上“犯上作乱。”
阴丽华将狐风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列出来,三人地下一役,也算共过生死。阴丽华不相信狐风的为人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
“玉面是玉面,狐王是狐王。”狐风说的艰难“不能一概而论。”
“我虽然见识不多,但是机关之术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性。这个瞒不了人。”阴丽华说道“狐条其人纵横韬略,机关术出神入化,却处处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种品性,我不相信他会备齐师门,谋乱篡位。”
“所以,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writing by 阿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