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很单纯,只要他言语温柔一点,无论让她干什么都愿意效劳,这时候便撅着嘴说:“好吧,我买回来你一定得告诉我哦,拉勾吧。”莫言勾了勾她的小指头抬了抬下巴:“快去快回,记得给我买一盒烟。”走到门口的莫莉听到这话就开始报怨:“干嘛总让我给你买烟?我每个月发的工资交给妈,妈都给你花了,你现在把那些钱还给我。”
妈妈的确比较疼他,莫言心里得意,但看上去却有些愧疚:“谁说都给我花了?你的钱妈都给你存着呢,真小气!让你买盒烟就这么多话,等我以后发了财,不把你砸成土豆泥才怪。”
莫莉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话:“真的吗?那你快点发财吧,我倒是很乐意被你砸成土豆泥呢。”莫言也不多话,只催她:“那还不快点去。”莫莉换上一双浅黄色凉拖鞋嘟囔:“整天让我给你跑腿,我可是你亲妹妹啊,把我当丫鬟使你好意思嘛。”说着就往外走。
这时,莫言赶紧跑到楼梯口冲她喊:“再给我充五十块钱话费吧。”莫莉看也不看他只顾往楼下走:“不充。”莫言又开始好言好语哄她:“哎呀!莉莉乖。充五十嘛,就五十。”他还想说,“你要是不充别想吃我做的饭”但又怕把她惹火,只好打住没说。
莫莉和妈妈一样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只不过不轻易表现在脸上,也没她那么严重罢了。有一次莫言带着她和蓝蓝去逛街,市场上的水果很贵,蓝蓝平时都舍不得买来吃,但她非要吃那些水果,蓝蓝只好咬着牙买给她。
莫莉买东西还挑店主,店主穿着打扮干净漂亮她才会买他们的东西,路边摊卖的东西不管有多好,一看到穿着难看的摊主,她就不买他们的东西,就因这一点,蓝蓝有点不太喜欢她。
有几次,她非要到蓝蓝的宿舍玩,就被她找理由给拒绝了,因为她看不惯她那种一个农村女孩非得学城里人装娇贵的虚伪模样。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莫莉提了一大袋零食走进房间,莫言伸出手说:“烟。”莫莉这才拍拍脑门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哎呀!我,我忘了买了。”莫言阴着脸盯着她:“忘了是吧?那就劳烦你再跑一趟。”小时候经常被他打,因此有点怕他,见他神情严肃,只好跑出去把烟买回来往桌子上一扔。
莫言烟瘾很大,一会不抽烟就感觉没精神。此刻,看到烟就像看到救命的良药一样赶紧拆开点了一根吸了几口才开始教训莫莉:“我可是你亲哥呀,让你买盒烟就板着一张臭脸给我看,等你哥我哪天发财了,你再这么对我小心我翻脸不认你。”
莫莉故意激他:“你左一个发财右一个发财,那你倒是快点发呀。你还没发财就别说这种六亲不认的话,要不然就是自己断自己后路。”莫言拍拍胸脯一脸的自信:“哼!你等着,我这么聪明不发财简直天理难容。呵呵,你哥我这嘴有点欠,我怎么会六亲不认呢,就算不认老子,你这个妹妹总会认的。哎,莉莉,你给哥把那几件脏衣服洗洗行吗?”
一脸无奈的莫莉瞪着他:“噢!说来说去是有求于我啊。你真卑鄙。”虽然看似不情愿,可还是打算帮他洗的。爸妈疼爱他,她比爸妈更疼爱他,因为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莫言把烟捻灭歪着嘴一副坯子样:“嗨!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不就让你洗个衣服嘛,哪来那么多废话。”莫莉见他站起来赶紧说:“我洗,我洗,你是咱家的大少爷,我哪敢不洗呀。”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翻着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听到这话,莫言抬起腿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那就赶紧去吧,还杵在这干嘛?”莫莉只好哭丧着脸往厕所走。
莫莉把衣服洗完,提着小红桶来到三楼阳台凉衣杆前,看到爸爸闷在那里只顾抽烟不说话,于是一边挂衣服一边抱怨:“爸,你能不能管管那小霸王呀,就知道整天欺负我。”闷了许久的爸爸这才抬起头无奈的说:“你都知道他是小霸王还招惹他?你要是和他过不去,你妈恐怕会和你过不去的。”
有点无奈的莫莉望着爸爸额头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跺了跺脚:“爸,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了鬼了?”哥哥的臭毛病都是妈妈宠出来的,如今越发没的收敛了。听到这话他叹了口气笑了:“爸爸一直都是胆小鬼啊。”老婆一声狮子吼,大地都要摇一摇,他不怕那是假的。女人撒泼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他能把她怎么样呢?
有点沮丧的莫莉边挂衣服边说:“我看你和妈一样就是宠着他,要不然他也不会变得有恃无恐,目中无人。”这时莫言在楼下喊:“莉莉,妈回来了,快和爸爸下来吃饭。”莫莉把衣服挂好望着他忧愁的脸说:“爸,走吧。”他毅然坐在那里没动,一盒烟都被他给抽完了,此时没什么可打发时光,也没心情吃饭,低头望着掌心上的纹路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莫莉只好提着水桶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莫言一直想把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告诉妈妈,但总是张不开口。还好莫莉没有追问锅炉的事情,因此他就想,还是先别说,等他能不出任何问题炸成一锅爆米花,并有把握摆摊挣钱的时候再告诉她,那时即便她对他所做的事情有偏见,但只要看到钱,就是再不赞成至少也不会阻止了。
不几分钟,爸爸走进屋子在小板凳上坐下,瞅了瞅老伴的脸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如今丢了工作,正想着怎么对她说。他害怕她当着莫莉和莫言的面数落他,让他丢脸。心想,还是等他俩不在家的时候,再告诉她失业的事情,那时候,那怕她用多么难听的话骂他都无所谓。
一家人在压抑,紧张的气氛中把饭吃完,莫言催促莫莉收拾碗筷,自己忙着擦桌子,扫地。这是饭后必须做的事情,他们两人无论谁做都是一样,但只要别把一桌子残局丢给妈妈就行,如今的她已经不比年轻的时候,脾气火爆,管家婆的地位也日渐稳固,家务事除非她情愿做,否则包括爸爸在内谁都不敢也没权利去指派她。
莫莉把碗洗完,莫言走到她背后低声说:“上来给你说件事。”说完就跑到三楼阳台。
莫莉用肥皂洗了洗油腻腻的手就来到三楼。饭后有很多人在阳台上乘凉,乘凉自然少不了八卦。莫言正在听他们讲话,看见莫莉用眼神示意她过去坐在旁边,然后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你不是想知道一楼拐角那个东西是个啥吗?现在他们就在谈论那东西,你仔细听着就是了,免得我费口舌。”
听他们讲完莫莉忍不住嘟囔:“我以为什么呢,原来是锅炉啊。”莫言说:“那是你哥我今天买回来的,先不要让爸妈知道,等会你帮我把它抬到村后面的河边去。”莫莉疑惑的问:“哥,你买它干嘛?”
莫言说:“等会再告诉你,你先下去看爸妈出去了没,出去了告诉我,我们立马行动。”他说完,莫莉便像个听话的仆人乖乖来到楼下正准备推门,依稀听见爸妈不知在谈什么事情,就悄悄的站在外面给莫言发了条短信,然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不一会,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妈妈的哭声:“你,你们父子两个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冰冰无所事事整天瞎混,如今工作还没着落,你倒好,也成了无业游民,你们,你们,我不活了我,呜呜……。”说着从屋里跑了出来。莫莉被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胳膊说:“妈,妈你这是怎么啦?你要干嘛呀?”隔壁邻居听见哭闹声都从房间里出来挤在一米宽的甬道上。
这时,莫言从楼上下来了。看到几个老乡拦住妈妈先不去理会她直接走进屋子问:“爸,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跟我妈吵架呀?”语气和眼神里全是责怪。
爸爸既委屈又不服气:“什么叫‘我又跟你妈吵架’呀?你这么大人了,她不讲理,你也跟着不讲理,我看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说着起身就往外走。莫言意识到自己言语过失,赶紧拦住他缓和矛盾:“爸,爸,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起来啦?你别走呀。”说着硬是把他拉到另一个房间。妈妈望着他大声嚷嚷:“冰冰,你别管他,让他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邻居们都在劝她。张三说:“你就少说两句吧。都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你现在把他赶走不让人笑话嘛。”李四说:“是呀,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王麻子跟着起哄:“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冰冰他爸那人多好啊!你说了一大堆,他才说了一两句。放在我家呀,哼,早把我皮给剥了。”这时,张三忍不住笑了:“冰冰他爸好你跟着他过得了。”王麻子越发嘴上没谱:“你这死鬼,说的什么话嘛,我倒是想跟他过呢,可还得莫莉她妈舍得是不是。”
这时,莫莉的妈妈哭着说:“我舍不得?他又不是金库。你要愿意跟他过现在就拎回去,免得在家里占地方。”这话一出,莫莉都替爸爸感到难堪:“妈,你,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他是个人又不是个脸盆你怎么能,能那么说他呀?”
终于,忍了许久的爸爸受不了了:“是,你对了,我不是金库。嫌我挣钱少你早说呀,何苦委屈自己跟我过到现在。嫌我占地方是吧?正好我也受够你了。实话跟你说吧,当年娶了你我肠子都悔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