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说,你跑撒子嘛,不是喜欢看吗,那就进来看个够撒。大半天过去了,那个男人没敢露面,她以为他被她的疯狂给吓跑了,正准备关上窗户睡觉,就在那时,蹲在窗户下的野男人偏偏又站了起来。她用不屑的眼神瞅着他嘿嘿一笑,进来吧,进来才能看的清楚些。
那男人非常羞愧的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番,你,你是不是疯啦。她又是嘿嘿一笑,我就是疯啦,咋的,不喜欢疯子吗。她的皮肤很白,白的能把屋子照亮。怀了孕的她胸部很饱满,她有意用手揉搓着两只奶,然后抬起一只脚踩到窗台上说,咋了,咋不说话嘛,想吃奶就过来。
野男人面如土色的说,你,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她狞笑着说,我就是疯了,我也要你跟我一样变成疯子。说完便伸出那双长着长指甲的手去掐他的脖子,她恨男人,从孩子他爸离家出走后她就特别的恨男人,而眼前这个男人和那几个糟蹋她的男人是一路子货色。她极度痛恨这种货色,如果能力允许,她真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那男人一害怕往后退了两步便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她握着那把锋利的剪刀从窗台上跳下去站在台阶上准备把他的“命根子”给剪掉。从窗户里透出来的一丝光亮照在她和男人的脸上,为了不伤到腹中的陔子,她慢腾腾的走下台阶,男人见她目露凶光,拖着摔断的腿连爬带滚的逃走了。
为了不惊动爷爷奶奶,她放弃了追杀他的念头悄悄的回到屋子。
天上的星子像水晶一样明亮璀璨,她把门窗关好,然后坐在床上借着桐油灯微弱的光线抚摸着身上的抓痕和淤青心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既然没被别人看见,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如此想着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于是吹了灯睁着那双再也流不出泪水的眼睛瞪着漆黑的屋子。
老公鸡在鸡窝里叫了两三遍之后,她才闭上疼痛的双眼,那时,天已经快亮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没见村里人说闲话,她便心存侥幸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谁知几天之后,她件伤风败俗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而且传得沸沸扬扬,公公婆婆差点被气的昏死过去。
从此,那个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便成了村里人谈论和嘲笑的对象。后来,她的肚子渐渐大起来,村民便私底下骂她是个骚婆娘,怀上了别人的野种。
她忍着屈辱把孩子生出来,自家的男人还是杳无音信。很多人都说他死了,她也觉得他死了,于是就又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孩子含着她的奶不停的吸呀吸,看着他胖乎乎的脸蛋和手脚,她就心软了。她死了,谁给孩子喂奶呢,不,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等他长大了,她再把那把剪刀插进心窝也不迟。
一个多月后,爸爸蓬头垢面的回来了,妈妈差点用菜刀砍断他的脖子。
他会走路的时候,妈妈带着他到村里窜门子,就有一些人以开玩笑的方式叫他小杂种。
每次想起这件事,莫言就气得浑身哆嗦,到现在还有人叫他小杂种,虽然这是村里人一种粗鲁的说话方式,信口开河似的,经常挂在嘴上的粗话,大部分人都不在乎,但是因为妈妈遭遇的不幸,因此别人那么叫他时,他就认为是奇耻大辱,恨不得把那人的舌头割掉喂狗。
这是他**岁时,无意间听一个妇女讲的,她讲的非常认真,似乎真的发生过那种事情,可是否属实除了妈妈没有人知道。
这件丑事就像一颗炸弹,妈妈,爸爸和爷爷奶奶一直三缄其口,从不提及,他也不敢过问。
为了躲避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家里不出门。
渐渐的,他长大了,但却变的自闭,孤僻,内心也衍生出一些羞于让人知道的阴暗面。
十二岁那年,他们趁着移民搬迁的大好形势把家安到了交通比较便利的镇上,原以为从此一家人就能远离闲言碎语,幸福的过日子,可妈妈的性格却变的易怒易暴,古里古怪,并且还像疯子一样经常自言自语。
如今人们似乎已把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给忘了,但村里人对他们家的羞辱莫言永远都不会忘,尤其对于他和妈妈来说,那是到死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一想起那件真假难辨的事情,莫言就会困惑和痛苦,此时,他睡不着也没心情看电视,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开始思考以后的生活。
他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吧?可是做什么事情好呢?他可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凡事总是急于求成,可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下子就能做成的?没有努力和付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夜市上的嘈杂声毅然如常,蓝蓝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使他的内心更加寂寥和迷茫。
好几次,他都想敞开心扉把积压在心里十多年的丑事讲给她听,可就是没有勇气。刚才他几度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世上最大的桎梏不是**上的创伤,而是精神上的捆绑,他的精神已经被捆绑了很多年,他觉得好累!好累!
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莫言才闭上酸涩的双眼。夜市上的喧嚣如燃尽的火焰终于熄灭了,而新的喧嚣又从大街小巷一波一波的往外冒。
十点钟左右,蓝蓝醒来时,莫言睡的正香,她尽量放低声音梳洗完毕,然后写了张纸条放在床头柜的酒瓶底下便往宿舍走。
宿舍管理制度明文规定,凡进宿舍者必须出示出入证,且晚上回宿舍时必须把出入证留在楼管处,否则视为夜不归宿。
蓝蓝嫌带着出入证麻烦,因此倚仗哥哥的权势出入宿舍时经常不带出入证。有一次她把出入证弄丢了,补办还花了十块钱。一般回宿舍时,必须把出入证拿出来交给楼管,或主动把它卡在墙壁的铁丝网上,出去时再带着它。
有几次去上班时她故意不带出入证,晚上下班就直接跟着莫言去了他家。很庆幸那时楼管没有投诉,所以哥哥还以为她在宿舍。然而昨天下午去上班时,她正好带着出入证,晚上又没在宿舍。今天一大早回来难免会感到不安,生怕哥哥知道了骂她。
对面上铺的大姐正在绣鞋垫,蓝蓝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就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给我倒杯水吧。”她坐在床边,双腿不停的晃荡着,一不小心就能踢到蓝蓝的头。蓝蓝很不情愿意的倒了杯水放在床边,一句话都没说。
那大姐见她板着脸,这才笑嘻嘻的问:“你种的那是个啥啊?怎么总不见开花呀?刚才我还给它浇了些水。”蓝蓝拉上围在床边的帘子边换衣服边说:“谁让你给它浇水的?浇死了怎么办?”那大姐皱着眉头瞅着那株依米花说:“哟!浇个水还浇错了呀?盆里的沙干巴巴的再不浇就要渴死啦。”
蓝蓝探出头微微一笑:“大姐,它就像先人掌一样生长在沙漠里,很顽强的。你看我很久都没给它浇水了,它不也长的好好的嘛。不过,还是谢谢你!”那大姐喝了口水放下鞋垫,收回双腿跪在床上说:“不用谢,不用谢,你呀,要多笑,你看看笑起来多漂亮啊!”蓝蓝转了转眼珠子:“真的?我怎么没觉的?”大姐端着水杯从上铺爬下来把她左右打量了一番:“人长的这么漂亮怎么样都美的很啦!哦哟!都十一点半了我得去吃饭喽。”说着就穿上拖鞋往外走。瞅着她宽厚的脊背蓝蓝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人真有意思。
那大姐走后没多久,蓝蓝便穿好鞋子往食堂走,谁知刚到食堂门口,便看到了哥哥,于是一害怕就躲到了柱子后面。
食堂隶属人力资源部监管,公司人员的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菜,以及要用多少伙食费都由该部门安排和核算。一般情况下,这些事和食堂的环境卫生都由助手去代劳,作为经理的哥哥虽然尽职尽责,可很少亲自出面过问这些事情。为了弄个究竟,蓝蓝便探头探脑的朝食堂张望着,只见他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指指点点像是在批评洗菜的阿姨。
蓝蓝见他凶巴巴的一直躲在墙柱后没敢露面,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便拿着把雨伞从食堂出来然后出了停车场,她这才跑进去打好饭回到宿舍。
宿舍里只有阿双一人,也不知她在看什么书,蓝蓝跟她打了个招呼,她都没听见,她便埋头吃饭没再说话。
饭刚刚吃完,电话响了,接通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莫言就开始抱怨:“走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呢?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怎么办?房子退不了了。”
蓝蓝拿着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那就不要退了,再住一天吧。”莫言哼哼叽叽的囔囔:“好吧,不过,你晚上一定要来哦。你要是不来我一个呆在里面有什么意思呢,呵呵!你说是不?”她非常坚决的拒绝:“我偏不来,你要是感到无聊买个榴莲陪你吧。拜拜!”莫言似乎还有话要说,她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