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嘿嘿嘿的笑着,莫言急忙捂着下面跑进来穿裤子,裤子穿好才大摇大摆的出了门。蓝蓝小声嘀咕:“有本事你别穿啊,臭不要脸。”
时间像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在那刻度分明的黑白键上叩响了一串串线段等长的悦耳旋律,转眼到了零晨一点。
莫言出去后,蓝蓝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在床上,有点疲倦的她不一会就睡着了。莫言带着吃的回到房间时,她正在打着呼噜。莫言小心依依的把酸梅汤和鱼片粥放在床头柜上,轻声把她叫醒,用勺子喂着她吃了,又端着茶水给她漱了漱口才把枕头放好让她继续睡觉。
剩下的鱼片粥还冒着热气,莫言三两口扒拉到嘴里点了根烟说:“嗨!笨蛋,你怎么那么多瞌睡呢?转过来和我说说话嘛。”他把手伸进被子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摸来摸去,有意捣扰她,好使她苏醒。
蓝蓝眯着双眼,正处在似睡非睡的状态,被他那么一摸,像受到惊扰的兔子一下子咬住他的手不耐烦的唔哝:“哎呀!你别戳我行吗?我要睡觉。”她只是轻轻的咬了咬,一点都不疼。
莫言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哦,那你睡觉吧。”然后把电视声音调小。桌上还有几瓶啤酒,本来想让蓝蓝陪他喝的,见她那么累,只好一个人喝起来。
月白色的玉兰花在繁茂的枝叶间轻轻摇曳着,远远望去散发着一片莹白的光芒。
莫言把酒喝完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深处时而空虚,时而充实,甚至有些许小烦躁。
蓝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的想着心事,刚才,经莫言那么一闹腾她就睡不着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啤酒味,床头柜上有几个空酒瓶子。
蓝蓝瞅着莫言结实的背脊,然后起身悄悄走到他后面对着耳朵大声喊:“嗨!”莫言神情冷峻理都没有理她,他一口气把剩余的小半截烟吸完转过身来闷闷的说:“不睡觉啦?”他正经起来时,眉宇间会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蓝蓝心疼的说:“嗯,你不睡我也不睡。”
莫言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微微一笑:“好,我睡。”嘴里烟味很浓,他去刷了刷牙这才躺在床上,过了片刻便问:“知道我妈为什么骂我吗?”蓝蓝说:“知道。”莫言吃惊的盯着她:“为什么?”蓝蓝说:“因为你不听话呀。”莫言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握住她的手:“说了等于没说。”过了一会又说,“唉!我妈这大半辈子太不容易了!”他的酒量虽然很好,可几瓶啤酒喝完,多少还是会有点醉。蓝蓝望着他红红的双眼问:“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啊?傻不傻。”
午夜剧场正在播放鬼片,莫言拿着遥控故意把声音放大,诡异的画面和阴森森的背景音乐把蓝蓝吓得一头扎到他的怀里。
莫言说:“胆真小!有我在呢,别怕。”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她之后他感觉自己变了。以前,他从不会对一个女人说真话。
蓝蓝重新换了一个电视节目,把摇控放在床头柜上:“鬼片还是少看一点好,尤其是晚上,本来没鬼,看完鬼片以后心里就有了鬼。”莫言像爸爸爱抚女儿一样揉搓着她乌黑光滑的秀发:“这话有几份道理,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呢,最可怕的鬼其实是人本身。”
蓝蓝心想也是,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莫言换了个综艺频道神情冰冷的枕着双手没再说话,蓝蓝瞅着他那张既帅气又冷漠的脸,下意识的往床边挪了挪以便和他拉开距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冥冥之中觉得,他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两个灵魂,并且两个灵魂一直在较量。
是的,这世上没有鬼,最可怕的鬼就是人。
莫言之所以能说出那么一句话,并非只是为了安慰蓝蓝,而是他的童年里就出现过好些形形色色的“鬼”。那些鬼深深的伤害过他,所以,他的童年一直被流言蜚语和耻辱笼罩着。
这不快乐从妈妈怀上他不久就已经注定了,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无法把那些口诛笔伐的恶棍,流氓忘记。
自从懂事起,他就一直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为妈妈血洗前耻,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长大,那些恶棍就像遭到报应一样陆续死去,只留下一段永远无法澄清的事实。
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莫言的妈妈还很年轻,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孕,爸爸偏偏在那个时候受到村里一群混混的蛊惑跑到外面混社会去了,他的不告而别简直让家人痛心极了。妈妈托人到处找他都找不见,在失望与绝望的双重打击下,伤心欲绝的她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想到襁褓中的孩子只能把求死的想法放弃。
那时家里很穷,妈妈和爷爷奶奶就住在村外山脚下几间形同虚设的破瓦房里。房前屋后有几块砂石地,辛辛苦苦播下去的种子到了秋季却颗粒无收,一家人只能过着吃糠咽菜的穷苦生活。
那些年,要不是山上的野果,野菜,大河里的鱼虾,恐怕他们早就饿死了。妈妈心想男人都杳无音信了,她干嘛还要守着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家过日子呢,还不如找一个稍微好点的人改嫁算了,可她心软舍不得丢下两个老人,于是只有打消那个不为人知的邪念头。
那段时间,她一出门,村里的女人就骂她傻。有媳妇没媳妇的男人见她成了寡妇就厚着脸去调戏。有时候,天一黑,他们就溜到窗户底下往床上扔石头,要么干脆捅破窗户纸往里瞄。爷爷奶奶为人老实不爱惹事,只能任由那些不要脸的臭男人骚扰她。
有一天,妈妈翻过屋后那座大山,到离村子很远的深山里挖药材。傍晚时分,突然有几个打猎的青年男人从树林里冒出来,用土色的麻袋套住她的脑袋,然后把她拖到树林深处剥光了她的衣裳。
那时候,她明眸皓齿,美丽动人,虽然肚子微微凸起,可也丝毫不影响她那迷人的风姿。
第一次碰到那么个漂亮女人,那些男人激动的全身发抖,难以抑制的原始本能冲昏了他们蠢笨的头脑。她不停的吼叫着,哭喊着,可整个树林里除了晚风吹动树叶的响声;昆虫的嘶鸣声;鸟兽爬行的窸窣声;别无其他响动。
那些男人狞笑着,像是分享美味佳肴一样谦让着,这个说你先上,那个说你先上。后来,他们排好顺序,让年长点的先上,年纪轻的垫底,每人最少十分钟。
她被那些失去理智的禽兽糟蹋着,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挣扎着,后来感觉无济于事就静静的躺着任由他们轮番摧残。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几度使她昏死过去,可当下一个扑到她身上时,她又从模糊的意识里渐渐苏醒。
耻辱的泪水和冷汗弄湿了她的衣衫,后来她狠狠的咬住了舌头,一心求死的念头在和生的**不停的格斗。她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摸了摸圆圆的肚子,闭上泪眼松开了紧咬着舌头的牙。
那时,眼看天就要黑了。
那些猪狗不如的禽兽发泄完罪恶的**之后,便一窝蜂似的四散而逃。
眼泪像泉水一样不停的从她的眼眶里往外冒,她用无声的啜泣发泄着压抑的仇怨,可越是哭越是感到委曲绝望。
天边的晚霞像是用漂白粉泡过,浓艳的色彩被明亮的小河冲走了,只留下那片灰白的背景皱巴巴的挂在山巅。
陡峭的悬崖就在树林边沿,她拖着散了架的身子走到那块表面粗粝的巨石上。双腿之间血流如注,她暗想肚子里的小生命可能已经夭折。
飞鸟惨叫着掠过山谷,耳边风声四起,她慢慢闭上双眼站了许久。死并不可怕,纵身一跃远远要比扼杀那条小生命轻松千万倍。
不管孩子他爸多么的不负责人,可他/她是无辜的。仇恨和耻辱并没有使她失去理智,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睁开眼睛,慢腾腾的转过身,踏上通往山下的山间小路。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山下那条小河却在星子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她来到河边脱掉被撕破的,全是污秽的脏衣裳,赤着双脚一直往河中心走。晚间的河水毅然充满阳光的温热,她用力的搓洗着被玷污的身体,眼泪不停的往肚里流。
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爷爷奶奶狠狠松了口气便把下午吃剩的糙米饭和水煮洋芋端上桌子。她的身体里全被怨气填满了,饭一点都吃不下,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及掩饰自己的异常,只好强颜欢笑把饭吃完。
窗外似是有人躲在那里,她帮奶奶洗了碗就关上门躺在床上,呆呆的瞅着木板楼顶。爷爷上了一趟厕所洗完脚就去睡了,白天干了一天活,他的腰疼的都快直不起来了。
那人见爷爷奶奶吹灭了油灯,被破土墙围起来的院子里漆黑一片,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窗户关的死死的,那人又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指把薄薄的窗户纸戳了个窟窿,然后垫起脚趴在那里往里瞄。
她一发狠干脆把窗户打开,瞪着那个野男人瞬间脱掉衣裳。那男人先是大吃一惊,接着立即蹲下准备从台阶上跳下去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