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哭了一晚上,这一年里,她盼望过无数次见到他的情形,唯独没有想到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面没有了她。也许是从一开始,他们认识就是个错误。她为当真付出了感情,他为当真,差点付出了生命。她多想,她也可以失去记忆,那么,就算是以后想见,也就当是从来就没见过一样就很好。可笑,她竟然还想到以后。
他们的订婚典礼定在大年初一,这真是天大的讽刺,经历了一年,她兜兜转转旋转的回到了起点,他却跟别人订了婚,日子还是同一天。
她在电视上面看见那场举世瞩目的订婚典礼,含着笑容,泪水漫流心间。她看着他们交换订婚戒指的那一刻,镜头慢慢放大,陈简章接过主持人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枚对戒。他用修长的手指取出一枚精致的钻戒,轻轻的牵着路白薇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接着,路白薇以同样的姿势将那枚男戒戴在了他右手的无名指。在周围的掌声下,陈简章低头深情的吻住了路白薇的嘴。
她呆呆的望着电视里面两个璧人,他们是那么的美满幸福,一年前的今天,他们的订婚典礼现场也是这样隆重吗?
她伸手取出那枚戴在脖子上面的戒指,简简单单的,平凡的就像她一样,毫不起眼。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不合适,是她自己还要强扭着在一起。
没有盼望的日子也就过得乏味,刘小节参加了学校的一些公益活动。像她这种帮工伴读的学生,学校还是挺多的。
她除了上课之外,还去打了几分临时工,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会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妄想。学校的教授这学期也叫她去谈了几次话,说是学校下学期有几个保送到法国留学的名额,问她有没有意愿。她先是犹豫了一回,可是后来再想想,反正孑然一身,去哪里都是一样。再说,学校免费派出去学习,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也许,只有离开这里,她才会真正的放下。
周文宇在年初的时候就去了美国,每天都会给她发几次信息,说得都是那边的生活很无聊,他想回来,看看她这些之类的话。她还记得那天他临走的时候对她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你会不会考虑我?”刚开始,他担心刘小节的身体状况,一直拖着不去美国,把周立航气得不行,但是,又拿他没有办法。直到他看到了陈简章回国,跟别人定了婚,他的心一下子落下来了。他最终妥协了,答应了周立航,去美国,那样,他就会变得更好,她会不会就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看着他执着的双眼,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这一年,要不是他,她的身体可能恢复不了这么快。她记得,她在家里卧床那两月,他每天背着周立航偷偷做好鸡汤给她送过来。他对她的好,从来不求回报,可是她,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如果说想要忘掉一个人,选择进入另外一段感情是不是最好的忘记方式?尽管她知道,这样的方法对于周文宇有些残忍,但是她还是做了最残酷的事情。
那天,是清明节,她早早的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去了墓园,去年清明,她没有敢去见父母,因为她怕。怕自己又一次的在他们面前哭泣。
天下着蒙蒙细雨,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到父母的墓前,墓边长了很多杂草,她放下伞,慢慢的清除。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行人的脚步声。她寻迹望去,是他!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他。
路白薇挽着陈简章的手,徐徐的向她这边走过来。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陈简章的成熟稳重,路白薇的婀娜多姿。
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波浪汹涌,她跑到了墓碑后面,蹲着,看着他们从墓前走过,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次湿了眼眶。她多想冲上去从身后抱抱他,然后对着他说“陈先生,好久不见!”
他是不是就会回头,刮一刮她的鼻梁,对着她微笑“小屁孩,不许你再叫我陈先生了。”?
可是,她没有忘,他失忆了,她冒然的出现是不是会吓他一跳?医生说,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会头痛,她不会去做那些伤害他的事情。
她顾不得跟父母说再见,顾不得拿伞,就向下山的小路跑了去。像一个演完戏,被追逐着下场的小丑一样。一路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
就在山下,马路边,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车子,车子旁边的人,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陈力帆,斜靠在窗户边,一只手拄着拐杖,用力的喘着粗气。一旁的李雪琴紧紧的搀扶着他,身后的司机将伞撑在他们的头顶。一年了,他变得老了很多,精神面貌也不是很好。
她低着头慢慢的走了过去,打招呼吗?她在心中无数次的问着自己,李雪琴一定不想看到她吧。对,还是别打招呼了吧。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紧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是。。。。。。是小。。。。。节。。。。。。吗?”
陈力帆说完,用力的咳嗽了几声,这一年,他从中风到慢慢康复,也用了半年,虽然能慢慢说话了,但是身子还是行走不便,走两步都得要人搀扶。
刘小节听到这个声音,泪水再一次湿透了眼底,她微微仰头,看着陈力帆,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慈祥。
“陈叔叔!”她怯弱的喊着,眼睛不时地看着一旁眉头紧蹙的李雪琴。她现在对她的厌恶也不隐藏了,直接表露无遗。
陈力帆举起颤抖的双手,老泪纵痕“孩子。。。。。。你瘦了。。。。。。”
接着又放下,他现在有病在身,什么事情也由不得他做主了。连陈简章跟路白薇订婚,也都是李雪琴一手操办,到了最后,简单的通知了他。他心中自是不同意,可是,碍于陈简章的身体,李雪琴的哭闹,他最后也只有妥协了,只能怪他们有缘无分了吧。
李雪琴示意司机把陈力帆扶回了车里面,举着伞,缓缓向刘小节走了过来,“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说完,她独自走到前面,刘小节跟随其后,到了马路转弯处,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打量了刘小节一番,面无表情的说“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闲害我们家害得还不够?”
刘小节吸了吸鼻子,望着她的眸子,她的样子,从前,她一度以为跟妈妈很像,这下看来,真真是一副恶妇模样。
她咬了咬嘴唇,说“陈阿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任何一个人,那次,只是意外,谁都不想它发生。我今天只是来看我的父母的,如果,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可以马上离开。”她也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胆大,可能从李雪琴阻止她见陈简章最后一面开始,她的心中就不再对其生畏了吧。
李雪琴气得两手发抖,举起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现在到学的牙尖嘴利了,真枉费我们简章以前对你付出的一切。”
她觉得脸疼的厉害,可是心中却已经麻木了。她笑着望着她说“阿姨,你打吧!只要你开心。”
李雪琴扬起手又准备一巴掌,这时后面传来了一声“妈,你在这里干嘛呢?”
这个声音,如同电流一样击入刘小节的心里,把她的心劈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