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听刺背说有事相求,机械手一挥说:“够了,我们不是公益组织,不是来帮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结论不要提前下,”刺背说:“当然不是让你们免费帮我,我会给你回报。正如刚才你们说的,我一直困在这里,被荣誉和使命束缚,倾尽一生守护这一文不值的遗迹,虽然我生前是个精灵,可坚如磐石的意志也难以抵挡时间的洗刷,早就厌烦了,我想离开这里。”
“所以你告诉我们手镯的位置,我们放你出来,没错吧。”
“我就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寻找手镯的。”刺背哈哈笑起来,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不绝:“真是可笑,如果给你们手镯,我就再也不能出去了。”
铁臂性情暴躁,听了刺背说的一通废话,按捺不住心中的脾气,喊道:“你最好快点把话说清楚,否则你就留在这废墟里腐烂吧”
“好好,我说。在我发誓守护这地方的时候,他们把我守护的东西,也就是手镯,封存在我肚子里,数百年来,手镯早与我融为一体,轻易不能取出。你们想想取出手镯的代价是什么?我的性命。所以我才犹豫,给你们手镯就意味着我的死亡。”
“真是抱歉,我们势在必得。”铁臂说着,和剑泽朝笼子围过去:“就算要了你的命,手镯也必须得到。剑泽,马上打开笼子。”
我赶紧拦住他们:“你们等等,怎么从刺背身体里拿出手镯?难道杀了它?”
剑泽回答:“还能怎样,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手镯,哪怕是杀死它。”然后走回石室门口,把雪堆搬到笼子边,准备制造冰柱顶开笼子。
铁臂也说:“我猜你以前从没杀过任何生物,可和我们一路走来,你已经是个冷血杀手了,现在不就是杀死一头野兽吗,别叽叽歪歪的。再说,这不是普通的野兽,它是人的灵魂与野兽身体融合的怪物,如此污秽,早应处死。”
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一路过来,的确杀过野兽,可那毕竟出于自保的目的。可现在为了获得众人寻觅的手镯,不得不杀死一个附着在野兽体内的灵魂,这是另一回事。我双手颤抖,脑子里一团乱麻,是应该阻止他们,还是应该任凭他们?
我们几人站立不动,任由剑泽释放寒冰魔术,冰柱把铁笼子的缝隙撑得巨大,足够刺背从中出来。刺背常年被困地下,食物匮乏,身体只剩皮包骨头,此时站立起来走出笼子,在我们几人的包围下,自然不敢轻易有所举动,开口说:“在我心里,我这个腐朽的灵魂早就死千百次了。你们可以杀死我,我也无力反抗,只求你们日后多福,不要在做这些侵入遗迹之事。远古留下来的秘密,经由数代人保守,自然有其道理,你们不要妄自窥探其中的隐情。”
“你少废话,我们自知好歹。”铁臂说完,与维多利亚交换眼色,两人互相点头,铁臂举起机械臂,抓住刺背的脖子,后撤一步将其拧倒。剑泽拔出长剑,对准刺背的脖子说:“灵魂在数百年前就被抽离肉身,这次死亡,恐怕你的灵魂会湮灭,没有遗言?”
“当然有,你们听。”刺背说完,用尽全身的力量仰头长吼,震耳欲聋的吼声在石室里被扩大无数倍,我们被震得头皮发麻,五脏六腑也在跟着颤抖,捂住耳朵阻挡吼声。天花板在声音的冲击波下产生一道裂缝,无数灰尘从头顶上落下来。那刺背吼完,瘫倒在地上,静等死亡到来。
“大事不妙,”雷克斯一脸惊恐:“野兽在面对强敌,垂死之时,会发出一种绝望至极的吼声,借此叫来大量同类。恐怕这刺背刚才是叫援兵了,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会有危险。”
维多利亚催促剑泽:“动手。”
剑泽手起剑落,利索地劈开刺背的脖子,血液喷涌而出,流进石砖的缝隙中,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盈满房间。剑泽把刺背翻过来,肚皮朝天,剑刃刺进灰黑的皮肤,划开一道狭长的血口子,黑血从中簌簌流出。兰凌见此情景,脸色铁青,我赶紧把她带到房间外,免得有不好的影响。
时候不长,众人从房间里走出,铁臂手里握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厚实的金属片宽约两厘米,围成圆圈状,想必就是那个手镯。铁臂将手镯包进布片塞到包里,维多利亚快速往隧道外走,对我们说:“手镯已经到手,此地不宜久留,赶快离开。”
铁臂问:“赫尔斯和安诺尔的遗体怎么办?”
“带上他们的一件物品,身体留在这里,他们早有觉悟。”
剑泽朝尸体走过去,我们几人跟着维多利亚,极速赶往遗迹之外。我们穿越狭长的隧道来到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中,剑泽随后跟上来说:“我拿了安诺尔的一块魔法水晶,赫尔斯的一只箭矢,咱们走吧。”
我们依照记忆中的路线,踏着白雪往回走。行至数里,我们回到信标处,当时树桩和我们一起落到垂直坑道下,所以地上有一圈没有积雪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圆形金属机关门。既然现在手镯已经找到,我们不在留恋这凶险之地,径直取道走回冰冻湖边的村子。
村民见我们回来,都是喜出望外,问我们这世界之巅的风景如何?我们几人又累又困,随口附和几句,请求村民们让我们去休息会。村民都是热情好客的精灵,不等我们多说,就把我们领进屋子,准备热腾腾的饭菜让我们大吃一顿。我们有两三天没有吃到热乎的食物了,狼吞虎咽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我突然想起劳伦斯没有和我们一起坠入垂直坑道,于是问一个精灵“你们有人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人类男子了吗?我们去时和他走失了,他应该当天就回来了。”
“没有,你们走后,这里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精灵回答说。
劳伦斯能去哪里?既然没和我们一同行动,理应回村子等我们才对。吃完饭后众人分开两组,在村民家里睡觉休息,计划明天早上返回城市。
我还在昏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觉得有人推我,于是昏沉沉从睡梦中醒来。房间里一片敞亮,床前围着一群精灵村民,黑着脸看着我们。雷克斯也从梦中转醒,对那群精灵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精灵说:“你们自己清楚,鬼鬼祟祟去山腹里做什么,为何回来时身上都是血迹污垢,又为何少了两个人?”
我心知众人的行为因其村民的怀疑,我们应该把自己整理好再来村子里歇息才对,现在既然被村民围住质问,只好随机应变。村民共有五人,我们的床在房间最里侧,不可能轻易逃出去。谜蛇组的人在另一件屋子里,现在可能也面临不利的境地,如果我们能和他们汇合,成功逃出的概率就高许多。
我赶紧解释说:“你们别冲动,我们自然有道理来解释。我们的确是去山里看风景,可是不熟悉山路,再加上积雪厚实,经常摔跤,所以身上脏兮兮的,还有伤口。至于有两个人没回来,他们中途身体不适,提前回城里了。”
“你们够了,胡说也要有个限度。你们的同伙已经都说了,你们就是去寻找精灵的遗迹,从中窃取宝藏的下流之人。”墨绿长袍精灵伸手招呼其他精灵,他们从背后拿出绳子,想把我们绑起来。
我们几人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从遗迹里回来,不能束手就擒。雷克斯一脚把最近的精灵踢开,我也趁机从床上扑下来,用肩膀把一个精灵顶开。占卜师早就想打人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为我们撞开一条路。好在这些朝圣精灵都不崇尚武力,不然我们很难逃脱。
我们三人和兰凌一起从屋子里跑出来,见漆黑的天空布满星辰,本事良夜,却被迫动武,真是大煞风景。谜蛇组的人也从另一件屋子里跑出来,铁臂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拿绳索的精灵,被剑泽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我们几人成功会师,商量接下里应该去往哪里。身后的几件防里跑出几个精灵,纷纷朝我们围过来,想阻止我们逃跑。这里毕竟是圣地,不好大打出手,这些人又都是善良的人,我们只好转身跑向格尔墨城的方向,希求在森林里能甩开村民。
我们跑上一处缓坡,身后的精灵追兵点着火把,冲我们大喊。在冰天雪地中逃跑谈何容易,谜蛇组的几人常年在外奔波,身体素质自然比我们强,兰凌跑了几分钟就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不得不减慢速度。还好这些精灵也不是擅长跋涉的种族,渐渐被我们甩在后面。我们只好接着黑夜的掩护,躲在树后面休息片刻。
兰凌气喘吁吁,呼出的气体变成一阵白烟,身体不住发抖:“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跑下去。”
“别说话,小姑娘,小心被追兵发现。”剑泽轻生说。
铁臂突然指着众人身后:“我想,现在已经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