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闭眼等死,余光看见一支飞刀迎头射在怪物脖子上,黑血喷了我一身。扭头去看,维多利亚正从腰间抽出另一支飞刀,甩手射死一只扑向铁臂的怪物。
维多利亚抽空扭头对我说:“你们两个已经到极限了,退在我们身后,小心偷袭。”
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维多利亚救了,应一声“多谢相救”,使出最后的一点弥漫物质,造出无数冰刺散射到涌过来的怪物群中。浑身的力量都已经耗尽,感觉有些头晕眼花,脚底发软,于是拉着兰凌退到其他人身后。
兰凌甩开我的手说:“我不能看着他们抵挡怪物,自己不作为。”
“行了大小姐,”我拉住她,“你已经努力了,现在去休息吧。”
术师安诺尔像是有无穷的弥漫物质一样,冰刺从他手里不停射出,倾泻在怪物群中。可惜怪物数量实在太多,众人连连后退,不觉间已经贴到身后的石墙上,无路可退。
占卜师吼道:“这样不是办法啊,怪物太多,就要抵挡不住了哎”两只怪物从侧面冲上来,咬住占卜师的手腕,眼里露出凶狠的光芒。占卜师只好出拳猛击怪物头部,几下将其头骨击碎,可是手腕上已经留下很深的伤痕,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矮人枪手赫尔斯的火铳攻击范围虽广,可是装填过程繁复,并不能造成持续的火力压制,在潮水一般的怪物群中显得力不从心。铁臂与赫尔斯背靠背站立,一人一边抵挡怪物,可赫尔斯弯腰装填火铳,只有几秒的空当被怪物发现,三只怪物朝赫尔斯扑上去。
铁臂背对怪物,以为后背在赫尔斯的保护下很安全,怎料被一只怪物从后背扑上来,连忙用弩枪射击,慌乱之中弩枪射偏,箭矢从怪物头皮上擦过去,扎在赫尔斯的右臂上。赫尔斯正在装填弹药,右臂被弩箭穿透,大喊一声刚要抬头,迎面被一只怪物咬住喉咙,怪物四爪扣紧赫尔斯的皮肤,面目狰狞,猛甩动头部。赫尔斯的喉咙一下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溅出几米远。他双手胡乱挥舞,举着火铳做出射击姿势,可是身体逐渐僵硬,脸朝地板倒在地上,喉咙喷出的血液在地面上蔓延,和怪物的血液融 在一起。
铁臂悲痛怒吼,举起弩枪发狂一样射击,剑泽也冲到赫尔斯身边,抓住他的尸体拉到后方。失去冷静的人就会漏洞百出,铁臂身后窜过来几只怪物,雷克斯急忙拉弓援助铁臂。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刚才组好的防御阵势瞬间瓦解。
维多利亚见状不妙,拍着安诺尔的肩膀轻生说:“安诺尔,是时候了。”
安诺尔答一声“遵命”,号令众人再多撑一会,然后自己从挎包里掏出个碧蓝色水晶。水晶上大下小,有常人拳头大,上部浑圆如顽石,中部切割成多边形,尾部锋利如刀锥。安诺尔握紧水晶,水晶随即发出耀眼的蓝光,刹那间四周亮如白昼。怪物群中有个毛色雪白的怪物,见此亮光,抬头长啸一声,怪物群纷纷停止进攻,转头退向两旁的通道。
我被亮光刺得眼睛生疼,用手挡在眼前,忽觉四周的弥漫物质有些不正常。激活垂脑查看,四周黑色的弥漫物质快速波动,像是扔石头进水面,弥漫物质上下翻滚不息,朝安诺尔手中的水晶聚集过去。这是强力魔术发动前的征兆,我急忙问维多利亚:“这是要做什么,如此剧烈的波动,恐怕释放出来的魔术破坏力惊人,万一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该如何是好?”
维多利亚把我推到墙上说:“退后,别妨碍安诺尔。”
安诺尔见手中的水晶已经蓄积足够的弥漫物质,于是用力把水晶插在地板上,水晶锋利的尾部轻易刺穿地面的石板,竖立在地面。“你们都退到我身后”安诺尔吼了一句,众人全都后退,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成了众人的守护者。水晶现在朝四周不停散发出强大的波动,波动虽然看不见,却像是有实体一样撞在我身上,差点站立不住。众人的衣服被波动掀起来,后襟在半空中舞动。
随后安诺尔双手紧握术杖,把术杖尾部狠敲进水晶,坚硬的水晶像是坚果一样,瞬间被术杖碾碎。一波异常强劲的波动散射出来,把其余人冲倒在地,掀起大量尘土。安诺尔立在众人前面,水晶裂口中迸发出无数细碎的蓝色光斑,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围绕术杖浮在半空中。安诺尔把术杖顶部的宝石指向怪物群,蓝色光斑像导弹一样射出去,伴随着“嗖嗖”的声响和强劲的风声,精准命中每一个活动的怪物。怪物也是识得魔术的,虽然明白这个水晶魔术异常厉害,拔腿而逃,可是怎么抵挡得了疾风骤雨一样的攻击。尖叫声充斥在四周,怪物被安诺尔的水晶魔术屠杀致死。
我的头发在魔术引发的风浪中四处乱飞,真是看得目瞪口呆,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魔术。虽然不知道这魔术是什么元素属性,可是范围如此广,打中怪物一击毙命,恐怕消耗的弥漫物质异常巨大,不知安诺尔年迈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兰凌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瞪大眼睛喊道:“你们在想什么,快让他停下来”说完就往安诺尔的方向跑去。
这可不行,兰凌会影响安诺尔施展魔术,搞不好会前功尽弃,杀不尽怪物反而会被怪物杀死。于是我一把拉住她,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拗不过我,一个劲捶打我,朝我喊:“你竟然没看出来,安诺尔的魔术是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牺牲自己换来短暂的强大力量,那是魔法啊”
维多利亚拦住兰凌,表情坚毅,声音冰冷:“你不能过去,这是唯一保住我们大部分人的方法,安诺尔心里早有准备。”
白狼跑到兰凌面前,双脚站立趴在兰凌身上,眼睛里有些泪光闪动。兰凌心里也明白,安诺尔的魔法是众人生还的最后希望,虽然眼里泪光涌动,可是忍着没有哭出来。我拉着兰凌的手,在安诺尔释放的魔法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心里无数思绪涌动。魔法是不正义的东西,破坏自然规则,消耗施法者的生命,本应是为世人唾弃的,可安诺尔牺牲自己,用魔法击退怪物群,是用魔法做了正义之事。如此看来,正义与不义之间,究竟如何划分?
怪物群在强力魔法的攻击下,不出几秒就被屠杀殆尽,地上的怪物尸体堆满整整一层地面。安诺尔施法完,双手撑着术杖跪倒,维多利亚走过去,拉起安诺尔说:“这次是多少年?”
安诺尔满头大汗,眼睛里布满血丝,开口说话,嗓子里不时发出呼吸艰难的声音:“这次可能是六年吧,我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
“安诺尔,你怎么样?”铁臂扔下弩箭问。其他人都围上来,安诺尔坐在众人中间,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从他不停咳嗽,气喘不匀的样子来看,怎么可能没事。
雷克斯眼里有些迟疑,毕竟他的村子被魔法毁灭,他巴不得杀死任何会魔法的人。可这次被安诺尔的魔法所救,心里难免起波澜。我疑心很重,这谜蛇组的人不仅和那人皮傀儡有关联,而且成员还会魔法,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组织。况且安诺尔在金属隧道里说过,他根本不了解魔法,可刚刚却使出魔法救我们,可见谜蛇组的人还隐瞒着许多事实。
维多利亚攥紧双拳说:“这些怪物杀了赫尔斯,安诺尔又因为魔法的关系,身体更加恶化,我们被困时间越久,情况就越不利,一定要尽快出去,各位不要耽搁,快点继续前进。”
剑泽等人都身负伤痛,队伍里只有兰凌和安诺尔懂得治愈魔术,现在安诺尔已近昏迷,所以治疗的重任全落在兰凌一人身上。几人架着安诺尔,从中间的通道进去,兰凌边走边给负伤的几人治愈伤口
通道四壁空无一物,狭长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头,光秃秃的石墙角偶尔长着几丛发光的蘑菇。通道里有一股暗风涌动,前面一定有出口。我们加快脚步朝通道尽头走,感觉风声越来越大,通道尽头有亮光传出,看来像是出口。
占卜师先行冲到通道尽头,朝我们喊道:“这里有光线,看来是出口。”
通道尽头是个石墙,石墙上的砖已经有几个脱落,从砖缝中透进来几缕光线。我们在地下少说也困了一天,现在看见洞外的自然光,都是欣喜不已。占卜师抬腿朝石墙猛踢,石墙本来就破败,被占卜师一脚踢倒,刺眼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凛冽的寒风涌进通道里,浑身的起栗。
我们再次看见洞外的冰天雪地,抬腿狂奔出去,脚踩雪地欢呼。洞外是个白雪覆盖的森林,看来我们从信标处掉进洞穴,是掉进一个山体中,现在的出口位于山体的山腹处。维多利亚忽然说道:“这面墙刚才是完好的,没人能通过,那么人皮傀儡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