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凌指着地上的飞虫说:“这些虫子匆忙过完自己的一生,想来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惶惶而终,看不透自己的命运。”众人对虫子的生命感到叹息,奈何此处不宜久留,脚底从没歇息,朝着巨树森林赶去。
地上的虫尸数量越发庞大,竟然铺满地面,没有落脚之处。我感觉事情不太对,告诉众人警惕四周,恐怕这里有什么东西。果不其然,从一隆起的山包后面幽幽走出一个四脚着地的动物,浑身油亮,肥厚的表皮褶皱众多,浑身布满孔洞,鼻子好像大象鼻子似的,从地上卷起飞虫的尸体填进嘴里。
那动物看见我们,忽然扬起鼻子露出短小的嘴巴,嘴里滴出乳白的唾液,高声嚎叫一番,声音嘹亮如号角。我们心说这动物不会在叫帮手吧,四人一狗对视一眼,拔腿就跑。忽见前面的坡道下冲上来一只一模一样的动物,扬着鼻子朝雷克斯甩去,雷克斯肚子挨了一下,竟被打飞起来落在身后两米位置。我赶紧射出一记冰棘,冰棘贯穿动物的鼻子,那动物哀嚎一声转身跑向别处。可周围逐渐聚集起很多这样的动物,四面八方朝我们包围过来。
雷克斯赶紧爬起来,嘴里说着“这畜生力气真大”,示意他没大碍,我们继续狂奔向巨树森林。这地下空洞甚是高大,洞顶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洞顶上有什么。众人刚跑几步,就听天上传来一声尖啸,凄厉如鬼怪哀鸣,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硬骨的飞鸟朝我俯冲下来。我吓了一跳,左脚踩右脚一下摔了个嘴啃泥,竟然奇迹般躲过飞鸟的袭击。
飞鸟从我脑袋上略过,就觉一阵疾风划过我身体,那飞鸟翼展至少有雷克斯那么长,翅膀上的尖刺从我左臂划过,留下一道冒血的口子。飞鸟见我躲过攻击,顺势前飞,一爪子抓住身后的四脚动物,将其抓向洞顶的黑暗中。
更多飞鸟从空中俯冲下来,四脚动物见飞鸟来袭,纷纷四下逃散,飞鸟抓住四脚动物,将其拉向空中,动物发出惨烈的哀嚎,可是挣脱不开,成为飞鸟的盘中餐,果然自然中一物克一物。我们施展魔术攻击朝我们飞来的巨鸟,冰枪火球将巨鸟纷纷击落,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烤肉的味道。雷克斯不断射箭,可惜飞鸟皮糙肉厚,飞箭很难伤其分毫。
“想当初在村子里,我可是全村闻名的猎手,怎么离开村子连一只鸟也射不下来?”我听雷克斯低声自嘲,心想不久以前我还是个乞丐呢,更是身无所长。白狼也是无所事事,除了左躲右闪,根本不能帮助防御飞鸟攻击。
飞鸟再多也顶不住我们猛烈的反击,逐渐返回洞顶,地面上一片狼藉,飞鸟的尸体混杂四脚动物的尸体,血液和岩浆共同染红地面。我和雷克斯都负伤在身,兰凌过来给我们治疗。恢复系魔法让我伤口附近的组织加速恢复,一阵麻痒的感觉传来,感觉伤口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众人再次整顿好,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山丘上落满飞鸟的尸体,从尸体的尖骨从中窜出一个人影,朝我们阴森森说道:“各位真是帮大忙了。”
从尸骨中钻出一个身材矮小如墩的人,生得膀大腰圆,全身裹在沾满血污的灰袍里。如此恶略环境中竟然还有个人,我们都绷紧神经,雷克斯瞄准那人,厉声吼道:“什么人!报上姓名。别看我射不死飞鸟,人还是一射一准!”
那人摆手说:“各位稍安勿躁,我不是怪物。”说完摘下脸上的兜帽,那人面庞短而宽,络腮胡子遮住半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个矮人。“我是这附近的猎户,来这里狩猎,正好看见你们在屠杀骨翅鸟,于是等在一旁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万没想到各位身手不错,于是出来交个朋友。”
雷克斯放下弓箭:“既然知道我们身手好,你最好老实点,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说自己是猎户,这附近有村落?”
“当然有,就在前边不远,那些参天大树就是。”矮人指着前方那些发着红光的巨树,巨树在阴影里看不分明。“那些是上古时期长成的巨树,千万年来由于地壳运动而沉入地下,如今是地下住民的家,各位稍等,我来收集点尖骨,随后带各位去我家里看看。”
矮人说完拔出刀刺进地上的一具鸟尸:“这些鸟的骨头是很好的材料,稍微加工就能买个好价钱。那位猎手啊,这些骨翅鸟皮肤坚硬,弓箭很难伤其皮肉,要从它身上挖骨头,也不能用蛮力,顺其骨骼缝隙就能轻易切开。”
这矮人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众人看周围硫磺气息淡了许多,也没计较,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矮人大概介绍这里的环境,说地下空洞由地壳运动产生,上古巨树沉降到地下,矮人把树身中间挖空当做房子,后来就有了“霍尔兹莫”这个矮人小城。
兰凌问到:“我从没听说过霍尔兹莫这个地方,而且从距离上判断,这里属于尊月国的领土,为什么地下会有矮人的城市?”
矮人猎户挖了不少尖骨,起身叫我们跟他走,边走边说:“秘密无处不在,就像你们的来历一样。你们不是这地下世界的居民,至于为什么到这里来,肯定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他人还好,那位小伙子,”矮人指指我说:“我能感觉出来你很不一样,好像……不属于这里吧。”
我听言心里一惊,这小矮子难道猜出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吃惊可不能表现出来,我含糊说道:“您真是眼里超群,我真不是这地下世界的人,我乃尊月国首都月城的居民,我的家族在月……”
“够了,小伙子,”矮人打断我说话,“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我能感觉出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见矮人一语指出我的特殊身份,这感觉真是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刚要开口问,矮人却先开口说话:“我在来这里之前,是个有名的占卜师,听起来很奇怪吧,一个矮人竟然会占卜。最开始这里是监狱,用来关押情节严重的罪犯。后来罪犯众多,逐渐摆脱权力的制约,发展为一个罪犯城,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后来矮人罪犯们把树身挖空,定居在这片巨树森林里,霍尔兹莫由此诞生。正因为这里的特殊性,矮人都以这里为耻,难道会有人四处宣扬自己的老婆出轨?所以霍尔兹莫不为人知,实属正常之事。”
我们走下一处陡坡,周围气温骤降,空气湿润凉爽,眼前赫然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湖面波纹涌动,成群结队的飞虫在水面上一点而过。地下深处竟有如此大片的湖泊,刚才被热得浑身被汗水浸透,现在反而有一些冷,没想到地下的温度变化如此剧烈。
“你们各位离湖泊远点,这是地下为数不多的水源之一,圣域一般的存在,千万不要在湖里做洗衣服洗澡之类的事,不然整个霍尔兹莫会惩罚你。”矮人提醒我们。
“哎,矮人事真多。”劳伦斯随口一说。
那矮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劳伦斯,虽然劳伦斯比矮人高出半截,可他在矮人猎户面前如刀俎上的鱼肉一般,气势明显不如矮人。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矮人住在肮脏地底的原因,还是你们人类贪得无厌,对吧?所以在我把你大卸八块之前,最好管住你的嘴!”矮人猎户一反刚才轻快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
我赶紧把劳伦斯推到身后,对矮人道歉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斗嘴了才能熟知对方的喜恶,您别放在心上。”
矮人看我一眼:“你看起来是年纪最小的啊,怎么反而更懂事。看在你的份上,这事就此打住,各位别生气,跟我来就是了。”
我们逐渐接近那些参天巨树,巨树森林高大异常,树梢隐没在洞顶的黑暗中,难怪在远处以为这里立着无数根柱子。此刻站在树下,只觉树干粗壮无比,怕是十人合抱也不能将其围住。树皮早已干枯石化,布满交错纵横的沟壑,展示着时间遗留的脉络。树根自地面破土而出,苍劲雄伟,盘根错节,兀自攫住地下的泥土,千百年来保持树身屹立不倒。抬头观望,感觉壮阔神秘,树枝树杈如利爪一样在四周伸展。
一片砖石围墙将后面的巨树全都围起来,看来是霍尔兹莫城的围墙。身边的巨树**于围墙之外,围墙上有扇巨门,两名身着华丽盔甲的矮人镇守巨门,门边是一排小房子,从中走出一个身着制服的矮人,高声朝矮人猎手喊到:“占卜师,你通常早上才回来啊,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呃,这些是什么人,怎么还有精灵?”
“都是客人,快开门让我们进去。”矮人猎手对门卫毫不客气,他要么认识门卫,要么身份非同寻常。门卫和两名守卫推开巨门,门轴咯吱咯吱乱响一通,露出通往城市的通道。
“各位,霍尔兹莫欢迎你们。”矮人猎手朝我们弯腰鞠躬,伸手做出“请”的手势。我们踏进巨门,城市里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目力所及只有几扇窗户透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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