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仓回到洞府,坐下之后,心神沉入丹田之中,令使丝丝缕缕的灵气向丹田中央聚去,逐渐地变得凝实有质,宛若实物,慢慢地一柄青黑长剑出现,朴实无华,剑锋似斩露不湿,凌厉尽藏。
“出!”低喝一声,栾仓右手蓦地一招,丹田处悬浮的那柄青黑长剑,赫然握在他的手中。
站起身来,栾仓一剑斩出,剑影如霜,寒气逼人,仿佛一条雪河快冻成坚冰。
“正好,凝成此剑,便可修炼孤峰斩,”栾仓凝视着手中的长剑,微微一弹,轻吟清越。
孤峰斩,孤峰共九斩,一斩一天地,练到圆满之境,可借势杀人,汇集剑势。此武技本是上古剑宗一剑阁的一代阁主所创,虽是低阶武者的修炼武技,却是奥妙无穷。
上古一战中叶时,一剑阁受创严重,元气大伤,导致门下青黄不接,良莠不齐,最终阁倒人散,宗门破败。而一剑阁内的众多武学法宝等,被洗劫一空。
一代阁主曾经在灵轩大陆闯下了赫赫威名,人称斩手,万脸魔君对其剑法深有兴趣,辗转间孤峰斩就到了他手里。
孤峰者,顾名思义,一座山峰,孤字偏冷,而剑走偏锋,一代阁主的孤峰斩招招锋锐,如插天绝峰,但是又不失山峰的深沉。
栾仓此时如一把锋利宝剑,浑身气息似刀割剑刺,灵气化作一道道剑气,在栾仓周围爆裂开来,散作阵阵剑花,消失虚无。
剑,有剑势。
古人依仗山川大势而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一种势;借力打力,借的是力的势;势在天地间,无处不在。
剑势在借其锋芒,顺其凌厉,重剑可借力之势,轻剑可借风之势,势本无形无色,但真实存在。
“喝!孤峰斩第一斩,斩风!”栾仓喉咙低吼着,脚步一跨,一剑刺出,光影晃得极快,肉眼难以捕捉丝毫,突然,剑锋一转,顿时寒气袭来,凉飕飕的。
“孤峰斩第二斩,斩月!”
剑光清冷,似不沾血,又似饱饮鲜血,此剑一出,只觉天灵盖处冷气直冒,剑的气息如月中寒宫,冷的月桂都难生存。
呲咻,剑出,却蜗牛般缓慢,缓缓推进着,仿佛剑上压着一座山般,举步维艰,哧,终于,流光一闪,剑不再滞碍,行云流水般顺畅,平稳大气。
“此剑,孤峰三斩,斩山!”
……
“孤峰第五斩,斩水!”水至柔,一剑划过,剑不沾水,而水分开,且不立即相融。
……
“孤峰第八斩,斩日!”曜日霍霍,光芒万丈,一剑斩出,只是一片剑光,像是打磨光滑的一面圆镜。
“最后一斩,孤峰九斩,斩空!”
空,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一剑斩出,不留痕迹,似乎与空合二为一,看似什么都没有,实则什么都有。
日下月来,夜空星辰闪烁,栾仓散去灵气,长剑霎时不见,他仍旧沉稳不乱,只是偶或间眼神一瞥,才看得见他的眼神中像藏着一把剑,而他仿佛是把剑鞘。
“嗯,孤峰斩练成了前八斩,这最后一斩斩的是空,可是空要怎么斩呢?还是不太完美。”说吧,摇摇头,不满的叹息道。
“先练游虚惊龙步吧,说不定一会儿就突然顿悟了呢。”他手执剑,剑光掠影,脚踏步,步法若虚,惊龙一般,说着身子便是一动。
游虚惊龙步,步法似浮光掠影,扑朔迷离,速度奇快,讲究的是龙飞九天云腾雾绕的气势,就像这天空是龙翱翔之地,上天入地,无所阻挡。
步法共三式,第一式掠影,第二式惊虹,第三式入虚。掠影式风追不及,看去人影不断,虚影如梦;惊虹式不出则已,出则必以迅雷不掩之势,令敌不察;入虚式快至人无影无的境界,看不见残影,捕捉不到实体,迷乱视听。
这样想着,栾仓右手一招,一把青黑长剑突兀的出现,脚步飘移而出,闪至洞府外的不远处的一面峭壁下,一块绿草茵茵还算平整的土地上,手中长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划破黑夜。
上空云海正翻腾不休,遮住天幕上清亮的月光,药山黑漆漆的,摇晃的树叶婆娑作响,似是鬼唱。
也许是不经意的错觉,也许是环境的关系,栾仓的剑涌动着一股气势,这种势透露出睥睨天下,一览众山小的孤傲气质,似乎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强烈的距离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孤峰斩结合游虚惊龙步,一劈九斩,剑法精妙绝伦,脚下令人眼花缭乱,浑身密不透风,像是一堵墙环环围住。
良久,剑收脚住,栾仓目光如电,穿破虚空,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面前石壁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三尺的可怕剑痕,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灵气一散,栾仓席地平卧,仰望着夜空,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栾仓很享受这种自然的生活,嘴里自言自语道:“来之,安之,不是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在一切未知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罢了,接着道:“难怪游虚惊龙步从没有人在元灵境以下修炼成功过,入虚之境暗含一丝时空奥义,即使道灵境悟道也不一定领悟的了,万脸魔君也是在半步道灵境才堪堪入门。”
天地奥义无数,时空奥义之上便是时空法则、时空大道,是最难领悟的几种奥义之一。
“哎,可惜了,如果孤峰第九斩斩空练成,再结合入虚式,哪怕是神台境强者,单纯论剑,也绝对不下下风。”栾仓眉毛弯了下来,有些不甘心。
“算了,还是先巩固下境界再说,境界刚提上来,便一直待在这里没出去过,要知道只有战斗和鲜血的洗礼,才能更快的突破。”栾仓心中暗道,“等花宴结束,就去凤落城外的深山区历练。”
栾仓将两部完全不搭边的武技结合在一起,所遇困难自然百倍于平常,尤其两部之中一部斩空一部入虚,从武道精义上讲相互克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别说是合二为一,融成一部武技呢。
但栾仓同样相信一句话,空是一切的载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同时承载相反的武技呢?
“先利用药山突然形成的药气,一鼓作气,冲击神魔锻体诀第二重,搏龙,其他先不管,这样无论历练还是渊玄宗选拔,都更有把握。”栾仓眼神凝了凝,他总感觉这一次凤落城不会怎么太平。
咻咻,药田里不知哪儿跑来的几只赤啮鼠,两只爪子死死抱住比它们腰还粗的药草茎秆,呼呼啃得不停,生怕有人抢似的。
不远处栾仓听见,故意翻了个身,声响一动,霎时吓得几只赤啮鼠撒丫子逃走,一下子没了丁点儿影子。
“嘿嘿,好好玩的小老鼠,跑的还挺贼快的嘛。”嘴角翘起一抹笑容,栾仓站起身来,眼睛看向药山最高处,那是药山顶,凌驾于药山众峰之上。
风影一闪,下一刻,栾仓脚下迷踪步,眨眼飘上了药山顶,这步法仅仅是掠影式,就已经比段誉的凌波微步炫多了,连脚下的草叶子还没动呢,就已经到地方了。
药山之顶,灵气虽没有洞府里的浓厚,但却药香四溢,而药山上的各种药香就如一副天然大补药,身体如熔炉,补药是焰火,烈焰令熔炉更炽热。
栾仓找了块平地,盘膝坐下,眼睛微闭,双手垂放在膝关节处,灵气外溢,引导着药香凝聚,朝他涌来,钻入他的身体毛孔。
或许是药气凝聚的速度过快,使得压力增大,令他的衣衫无风自动,悉悉索索的吹动着,披散的长发张扬跋扈,向四周飘开。
久而久之,空中散荡的药气被全部吸收,不剩下一丝一毫,可栾仓并没有一点儿停止的意思,源源不断的药气继续涌来,他就像口填不满的井,永远见不到底。
渐渐栾仓的头顶形成了一股股惊人的药气风暴,肆虐在暗夜之下,苍穹之底,气势骇人,怒视着人间,而栾仓仿佛不由自主般,身不由己,皮肤也胀的通红。
“啊!!!”栾仓仰天大吼一声,黑发乱舞,入魔了一般。
股股药气风暴各自不断的碰撞轰炸,不断的凝聚融合,药气风暴越来越少,却更加硕大,风暴声愈响,空中巨响连连。
林家家主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提笔欲书,一滴墨还未落下,骤然扔下手中傲雪狼毛笔,身形刹那间模糊,掠向巨爆之处。
后花园中,吴叔正在给家仆们吩咐事项,一语未毕,身体陡然一震,目光看向了后山的位置,二话不说,朝药山奔去。
淡淡的女子体香弥漫着,林婉儿正和妹妹林月儿逗笑着,玩闹着嬉戏,女子闺房中,欢笑声突然一顿,一声巨响震在两人耳边,随后整个林家府院中,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天空,这声响太广阔,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从哪里传出。
甚至,凤落城内几道别样的、带着思考的目光投向了林家,微微的诧异之外,更多的是在思索此举是否是林家故意为之?或许凤落这一夜众人心中都不会平静的。
渊玄宗选拔前夕,整个凤落城大有山雨欲来的沉闷紧张的气氛,各大家族都在密切地注视着彼此的一举一动,弦绷得紧紧地,一刻也不放松。
药山顶上,此时的栾仓情况异常的糟糕,磅礴的药气游荡在肺腑丹田之中,肆意冲刷着经脉脉壁,身体早已是饱和状态,残余的药力太过庞大,又来不及吸收,滞积在身体中进出不得。
容器的体积就那么大,却无节制的注入东西,就好比让一个微饿的人吃完一整山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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