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此刻的狼狈上。谁都能够看得出來。她方才必定遭受到了侮辱。
    那将领舔了舔嘴角。嘴角挂着淫笑。他挟持着连绮月走到楚逸身旁。低声道:“太子妃的身段果真是绵柔噬骨……”
    连绮月闻言。满眼恨意的看着那将领。眼中盈满着热泪。 就在刚才她挣扎。呼救。都未能逃脱他的魔掌时。她想到了自尽。可她不甘。绝对不能如此简单的死去。
    “你大胆。竟侮辱太子妃。此等禽兽行为天理难容。”大殿中的官员们愤恨的圆瞪双目。怒骂那挂着无耻笑意的将领。
    连绮月虽然与楚逸有段距离。但当她见到楚逸眼中的那一抹涌起的愤怒与不忍之时。忽然感觉心中一暖。她所求不多。至始至终都只是盼着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存在。只不过……只不过……她现在太过肮脏了。原來他就对自己不冷不热。如今只怕是更加嫌弃了罢。
    楚逸双拳紧握。血红的眸子盯着路染。恨恨出声道。“大皇子在宫城烧杀屠掠。还纵容下属做出如此禽兽行为。就不怕惹得天怒人怨么。”
    “混账东西。”路染怒喝一声。瞬时袖中一柄暗器刺穿那嚣张将领的胸膛。那将领瞪圆双目。难以置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能够顺利登基。日后他在官场上平步青云。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本王持有先皇遗诏。实属名正言顺。何必行如此卑劣手段。 ”路染冷眼望着眼前倒下去将领。目光寒冷如冰。他虽行事狠厉。但绝不会弄出此等不齿之事。
    看见那将领惊愕的表情倒下。连绮月顿时狂笑不止。冲着路染怒骂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何必装作正人君子。”
    楚逸望着连绮月竭斯里底到近乎绝望的神情。面上露出一抹痛惜之色。“绮月。是本殿下对不住你。”
    连绮月忽然笑了。她终于在那人的脸上找到了心疼与怜惜。担忧。既已肮脏。又有何颜苟活于世。
    路染紧皱着眉望着连绮月。突感不妙。
    楚逸惊呼一声。“绮月。不可。”这个女子虽然一开始不为他所喜。他躲她。恼她。避她。但不知不觉她已慢慢走近了他的心里。
    连绮月对楚逸露出粲然娇美的一笑。从一旁士兵手中夺下长剑。以让众人惊骇的速度。抹向自己雪白的脖颈。
    鲜血喷溅之时。她脸上无一丝死亡的恐惧之色。反而是解脱。从刚才被侮辱之时。她便想着死。现在如愿以偿。她死而无憾。只希望她痴恋一生的男子能够扭转乾坤。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吼。却來不及阻止眼前女子的举动。
    楚逸紧握双拳。望着倒在地上的连绮月。手背上青筋渐渐暴起。
    路染面色微微一白。今日之事一旦宣扬开來。必定造成不要小的负面影响。想不到连绮月对楚逸竟然是如此痴情。临死之时。都这般想着为楚逸搬回一局。
    隐约之间。众人的将目光从太子妃身上转到了大殿外某一处。
    楚逸忽然抬眸。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一道紫色身影朝着殿中飞奔而來。那道丽影似乎在这一刻自他脑中雀跃而出。在一片灰暗中绽出一道无法移眼的亮光。
    沐颜歌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推开挡在面前士兵。朝着已经倒下的连绮月扑了上去。她对这个女子的认识还停留在她蛮横刁钻的一面。可方才她刚烈痴情的一幕。却是让她震撼。若是再有机会。她想好好认识这个美好善良的女子。放去过去的成见。促膝长谈。
    “太子妃。你怎可如此痴傻。”沐颜歌蹲下身子。将虚弱的连绮月抱在怀中。泪眼婆娑的望着怀中已然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女子。
    连绮月无力的笑望着沐颜歌。虚弱的断断续续道:“沐颜……歌。下……辈子……将太子的心……留……给我……可好。”
    这辈子注定她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她渴求來世那人的心中再也沒有其它女人的影子。
    “那会……我一直……一直为难你。不……不过是因为……嫉妒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你身上。你不……要怨我。可好。”那气弱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染血的朱唇挤出。仿佛随时会销声匿迹般。
    沐颜歌不住地点头。“恩。”
    闻言。连绮月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手滑落到地上。
    沐颜歌望着再无气息的连绮月。忽然想起几年前初见之景。那时的她娇蛮倨傲。带着为追求心中所爱不顾一切的疏狂。
    “师嫂还是主动來了……”路染从连绮月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沐颜歌。低声道:“那将领所为。并非是我下的命令。这是意外。无人想要太子妃的性命。”
    慕容歌抬头。目光冰冷的望着路染。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大皇子这个时候冠冕堂皇地说些为自己辩解的话。不觉得十分的可笑么。”
    路染怔了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向眼前这女人解释有些多余。遂而抚唇一笑。“师嫂终归是个局外人。这种事情看看便好……毕竟。我们私下的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沐颜歌环目四周。眼下之景。谁胜谁败。今日。他们二人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这个结果。谁都逃不掉。她再一次低头看向身体逐渐冰冷的连绮月。一场权利的争夺。
    “皇子殿下。冷公公到了。”一名士兵小跑到路染的跟前。低声禀告道。
    冷公公从路染的手中接过遗诏。仔仔细细的看过。半晌之后抬起头來。看向众人。朗声道:“此遗诏的确是先皇留下的。奴才在先帝身边伺候几十年。对先皇的笔迹甚为熟悉……”
    声音虽然不够平稳。但一字一顿。让大殿内外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结果。让殿场之内私语四起。
    “太子殿下。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吧。”路染勾唇冷笑看向楚逸。面容沉凝。一身肃杀之气。
    大皇子手中握有先皇遗诏。皇宫外有他的数万兵马。他凭着手中的先皇遗诏便可坐上龙座。如若楚逸阻挠。那么。路染便是有足够的理由。亲取楚逸的项上人头。
    “论处心积虑。我永远都比不上你。” 楚逸缓缓站起。他似乎毫不在意眼下情势的发展和自己危险的处境。声音寒冽中带着锐利的轻藐。
    路染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成王败寇。自古便是如此……”
    “这皇帝由你來当。更……合适。”楚逸眸光莫测。幽幽道。他当了一辈子的太子。终究还是沒有学会狠心绝情。今日落败。他早就有所预料。自古帝王皆无情。路染比他更适合……
    “太子你……”沐颜歌讶然出声道。
    “沐颜歌……”楚逸望着沐颜歌。一抹温情之色在眼中荡漾开來。
    就在她的目光锁住楚逸的瞬间。顿觉五雷轰顶。她圆瞪双目。望着楚逸那惨白如纸的面容。以及嘴角流出的鲜血。她摇头。“不……”
    “若是再一次遇上我。不要与我做朋友可好。”他眯着双眸。神色温柔地望着她。带着近乎乞求的口吻。
    沐颜歌心神一凛。几步上前抱住了那人已摇摇欲坠的身躯。
    “楚逸……”路染拧眉。身体僵硬地望着路染渐渐倒下的身躯。这一年以來。他无时无刻不是在等待这一刻。如今这一刻真的到來了。他的心却并非那般痛快淋漓。
    抬首望去。龙座清冷而冰凉地立在那人。悄无声息。似乎在冷看笑看他们这些如小丑般的人们。
    “太子殿下……”大殿里。重新陷入一片混乱。
    北翼皇宫
    一室静寂。只听到缓慢落子的声音。
    “皇上。南凉那边出大事了……”
    “哦。说來听听……”
    “大皇子即位了。逸太子死于非命……”
    “嗯。这种结局是早就拟好的。不是无法更改。而是无力更改……”
    许久容墨抬头。看着青书:“你。觉得朕做错了么。”
    青书闻言立即抬头看着容墨。只见那清淡的玉颜还是一如既往。令他侍候了多年也看不透想法。却事不知如何回答。遂而接着禀道:“皇上是天子。天子断然不会出错……”
    闻言。容墨笑着摇摇头:“朕若不犯错。她又何故三番五次摒弃朕。所以。朕肯定是错了……”
    青书不明白的看着容墨。大着胆子道:“那是皇后娘娘沒有明白皇上的苦心。”
    “呵呵……”容墨忽然笑了。明皓如霜的脸上有一丝恍惚和怅然。
    青书看着容墨的样子。知道圣上又想起那人了。立即不敢再言语。半响。只听得他又幽幽开口。像是自言自语道:“那夜朕只是不想拦她。不是不想拦。而是害怕……”
    害怕什么。容墨的声音低了下去。青书竖起耳朵。也沒听到最后半句话。
    半响。容墨忽然一笑。神色恢复清明:“将棋盘撤下去吧。”
    “是。皇上。”青书还沒消化刚才年轻帝王那句话的意思。闻言立即上前撤下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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