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两人匆匆赶到独孤府的大厅,早有黑压压的一群人等在那里。
独孤静正要看清怎么回事,当先一人身着藏青色官袍,已然下跪,朗声行礼,“臣独孤钊携府中家眷拜见五皇子殿下!”
身后刷刷的跟着跪了一片,清一色的男子,连独孤晓也跪在其中,正很没形象的翻白眼,独孤静也很无语,父亲总是这样一板一眼。
收到姜梵离诧异的目光,独孤静尴尬的别眼看向别处,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父亲!
一转头,就遭遇自家父亲锐利的眼神,不由身体一抖,急忙跟着下跪。
姜梵离早知道独孤丞相为人严谨刻板,今日一见更觉传言非虚。苦笑着上前将独孤钊扶起,“舅舅怎么这样多礼,是我该拜见舅舅您才对!”
说罢,果然躬身行了个大礼,独孤钊眼神微闪,面上却是焦急之色,急忙避开不受,“使不得,使不得!”
两人又礼数了一番,这才相携入内,临走的时候,独孤钊回头对独孤静和独孤晓两人使了个“跟上”和“退下”的眼色。
独孤晓颇为懊丧的看了独孤静一眼,认命的跟上前。与他的无奈相比,独孤静则兴奋非常,刚想着怎么避开这无趣的场合就收到他让滚的眼神,能不高兴?急忙请辞,“表哥,父亲,哥哥,我先去拜见母亲!”
独孤钊锐利的双眼中闪过满意之色,转头之际,却有些为难的看向姜梵离,“殿下,您看?”
“静儿真是懂礼数,全赖舅舅舅母教导有方!去吧!”姜梵离心底十分无奈,哎,和他说话真是累,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却总是逼别人说出来。
张氏正在查账本,听到身边的大丫鬟才双过来禀告,“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张氏卧蚕眼一动,不动声色的翻了页账本,头都未抬,淡声答道,“回来了就请进来!”
明明心里想得紧,还这么端!不过,才双早对她这种表里不一的做法见怪不怪,也收了兴奋,“是,奴婢这就去请小姐!”
不一会儿,独孤静就迈着施施然的步子,优雅的走了进来,张氏抬起头,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
独孤静盈盈一拜,“见过母亲!”
“起吧!”
“谢母亲!”独孤静从容的起身,静候在一旁,礼数周到。
张氏端着贵夫人的仪态,朗声问道,“去见过你祖母和父亲了?”
“是!”独孤静压膝回答,“祖母说,午宴在厅里聚一聚!”
“知道了!”张氏卧蚕眼无一丝惊异,显然早就料到此事,转头对一旁的才双吩咐,“你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夫人!”
独孤静见才双离开,凤眸一笑,上前依偎在张氏怀里,腻腻歪歪的滚来滚去,故意将她的衣服弄乱,“娘,我好想你啊!”
张氏也不恼,爱怜的抱住她的身子,“娘也想你啊,你不知道,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让我操碎了心,还是你懂事……”
独孤静身体一僵,她自然知道张氏说的是什么事,拿眼偷偷的打量她,发现她神色之间竟然带着几分疲倦,不由心虚万分,竟不敢接下话,只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不过是她恶作剧的一句话,竟然弄得府里鸡飞狗跳,父亲生气,哥哥受气,母亲夹在两人之间,必定受了连累气不说,还要自责没有将哥哥教好。
倒是她,闯了祸拍拍屁股走来,留下一大推麻烦。
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坦白此事,不能因此让父母哥哥起了嫌隙。
不过刚才父亲与表哥谈话,将哥哥也叫上了,至少说明父亲的怒气已经消了很多。
张氏见她这么粘,不由失笑,“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独孤静压着脑袋含糊不清的回了句,“谁看得到啊!”
这半个多月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不怀好意的替换了哥哥的诗,再一气之下告了御状,又对姜梵离耍心眼,事后还大言不惭的撒谎……她似乎总在做错,总在被人教训,原先那种自信满满的心态已经被折腾得所剩无几,有时连自己都会怀疑自己除了装贤良淑德,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刚起了自弃的心思,头脑里就闪过姜梵离的笑脸,“静儿真聪明!”
张氏一手抱着独孤静,头顶传来低低的叹息,“静儿这段时间瘦了!”
独孤静鼻头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做错事……”
张氏关于宫里的事情也听说过一些,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被那人这样利用,不由阵阵心疼,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娘的静儿怎么会笨呢,你的父亲是姜国丞相,你的母亲是张翰林嫡孙女,你的哥哥是姜国第一神童,还有你的姑姑,那时艳冠天下,才貌双全的皇后……就算你做错了,也不是因为你笨,而是因为你太小了,你还要好好学习,像你哥哥那样,等你长到他那么大了,你会更聪明,做错事就少了!”
“真的吗?”独孤静止住了哭,从她怀里抬起头脑,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张氏爱怜的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当然是真的,娘怎么会骗你?”
独孤静心思一顿,“娘为什么不会骗我?”
张氏笑意连连的答道,“因为你是娘的孩子,娘最疼你了,骗谁都不会骗你!”
她再次想起姜梵离的话,心有所悟,那次他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她骗了他,没有将他当做亲人。
独孤静不再说话,紧紧的窝在张氏的怀里。
张氏边拍着她的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宫里姑姑对你好不好?”
“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还亲自教我和表哥读书。”
张氏点点头,倒是奇怪自家小姑子怎么突然间愿意教五皇子,关于那位五皇子她虽然没见到,却也早有耳闻,无非是顽劣不堪,惹是生非之类的,自家小姑子什么水平,她还是知道的,那是十几年前名动京师的才女,能养出那样的孩子无非是懒了,心死了,只是如今,她为何又愿意管他了,还任由他来往这丞相府?
小姑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张氏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奶奶喜不喜欢表哥?”
被点到正题上,独孤静推开张氏的怀里,想到老夫人对姜梵离的态度也是一脸的疑惑,“说来也奇怪,我以前以为奶奶不喜欢表哥,可是刚刚,奶奶一看到表哥就抱着他,还边哭边笑,喜欢得很,连哥哥她都不怎么抱呢!”
张氏也是疑惑不已,自家公婆鹧鸪情深的故事早已传遍天下,公公也一度成为闺阁女子向往的对象,婆婆自然令天下女子羡慕。
所以对于害得公公一病不起,最终驾鹤西去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宫里的那位,婆婆一直不待见,连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也避而不见,更遑论那人的孩子!
“你表哥长得像你姑姑还是皇上?”张氏随口问道。
独孤静头脑里细细的想着姜梵离的容貌,与帝后两人比较,“咦,表哥长得不大像姑姑,连姑父也不大像!”
“哦?那他像谁?”张氏顿时来了兴趣,孩子不像父母,那会像谁。
独孤静也答不上来,苦思冥想着也说不上来,“说起来不像,但是又都像,像姑姑,姑父,像父亲,像我,像哥哥,甚至还像你……”
张氏瞪了她一眼,“尽胡说!”
“我没有胡说,是真的,待会儿你见到就知道了!”独孤静委屈的解释着,她还真说不清姜梵离长得像谁,明明不是普通人,却偏偏谁都不像,又谁都像。
张氏听她这么说,也对自己那尚未蒙面的外甥产生了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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