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在一个小饭馆草草的吃了饭,早早的来到文家庄东头的柳林里。说是柳林,还不如说是一个驿站。破败的几间房前由于年久无人打理,倒是让野柳钻了空子,稀稀落落的也有几棵碗口粗细的翠柳杂乱的横生在石板路的两旁。殷罗无聊的斜躺在破屋前的一条长石上,不由的想起在殷家村的翠儿嫂子来,那晚两人抵死缠绵仿佛就在昨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燥热。妈的,这都是殷长弓那老狗整出来的,好好的让老子出什么家。一想到出家心里又不免对老道士有些牵怪,你说你好好的哪里不去非要到殷家村来干嘛呀,你说你来就来吧干嘛还要大张旗鼓的修什么道观呀,这不是摆明给你的仇家说:我在殷家村,你来杀我吗?真是笨蛋一个。好了现在弄得小爷我也跟着你倒霉。一时间心里五花八门的乱想,也说不出究竟该怪谁,一路想下去甚至后悔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殷罗为自己的想法很很的鄙视了自己一通,妈的,自己也忒不是个东西了,难道说父母把你生下来还有错了。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心里暗自道:在殷家村几年来自己不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来了吗,横竖不就是流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正自乱想,远处张志友赶着马车滴滴答答的朝他驶来。当马车来到近前,殷罗见只有张志友一个人,问道:“李武没来?”张志友跳下马车道:“少东家有些不适,不过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把你带进文家庄。”殷罗笑笑道:“他没来更好,还省得找借口,不过,张大哥,我可只能给你打个下手。”张志友连称:“当不起,当不起,叫小人名讳就行。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些粗活哪能让你弄,小人一个人就能行。”殷罗暗自好笑,要是说自己不过是穷的底裤都没穿的孤儿,估计张志友还会以为是这些公子哥的恶趣味呢。妈的,有钱还真他妈就是好呀!两人驾着马车离开柳林,朝西边走。殷罗问道:“文家庄难道没有井吗?还叫人拉山泉水?”张志友道:“这是文老太爷要用的。”殷罗有些不明白,不过也没问为什么,自从四海客栈一事,殷罗也多少知道了点有钱人的怪癖来,不说别的,你就是驻个店,有钱和没钱就他妈天差地别,估计这人一有钱啦,什么他妈光怪陆离的想法都会有了。张志友见殷罗有些不明白的神情,就道:“小的听文家庄的小厮说,文老太爷身上长了些东西,痒得厉害,非要西山的泉水洗。”殷罗来了兴趣“喔”了一声问:“那你知道文老太爷究竟长什么东西吗?”张志友神色有些讪讪,良久方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小的在文家庄有个做丫鬟的妹妹,偶尔听我妹妹说文老太爷吩咐下人们对老太爷生病的事严禁外传,如果谁泄露出去家法处置。”殷罗笑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不你不就知道吗?”张志友吓了一跳,惶急道:“公子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看公子是个有钱的主,这不才说漏了嘴吗。”殷罗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吓的,我和你无冤无仇还不至于害你,说不定还能帮你挣一笔赏钱呢。”张志友听得云里雾里的,殷罗也不和他说明,问道:“你只管将你在文家听到的告诉我,我不会害你。”张志友将信将疑,不过自己说漏了嘴现在是黄泥巴钻裤裆-------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了,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听到的告诉殷罗,殷罗沉吟片刻,心里也十有**的知道文老头子得的是个什么病了,于是道:“你进文家能不能找到你妹妹?”张志友道:“这个倒是能的,文家对丫鬟的家人探望倒不是管的很严。”殷罗道:“这就好,那你妹妹服侍的是文家的哪一位呀?”张志友道:“好像是文家的二小姐。”殷罗点点头,道:“这就有些不好弄了,我还以为是服侍文家的公子呢。”张志友道:“文家就只有两位小姐,是文家老太爷的孙女。”殷罗诧异道:“文家如此富豪之家,难道就没纳几房妾吗?”张志友道:“这倒不是,光文老太爷就纳了有四房,文庄主纳了有五房呢。”殷罗心里一动,问:“你有没有听说文家女眷有什么人也生病的吗?”张志友想了想,道:“前段时间倒是听小山儿说文庄主四姨太生病了,不过好像也没请大夫。”殷罗笑道:“他们敢请大夫才怪。”张志友不明白殷罗的话,殷罗也不解释,只是道:“我们进了文家,你只管把你妹妹给我叫出来,我有话对她说。”张志友有些迟疑的道:“公子的吩咐小的自当奉遵的,不过小妹不过一个丫鬟,恐怕。。。。。。”殷罗笑道:“你不必多想,我大底也知道文老太爷和文庄主四姨太得的是什么病了。不瞒你说,本公子也曾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倘若不小心医好文老太爷和那个四姨太的病,你说,对你和你妹妹文家还不心呈一些感激吗?”张志友没绕过弯来,这跟我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殷罗看着张志友一脸木讷,有些好笑,道:“你也不想想,我是你带进去的人,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和你妹妹一份呀。”张志友有些恍然,憨笑道:“那一切全仰仗公子了。”殷罗道:“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一切等我见到文老太爷,方才有数。”张志友忙道:“小人看公子就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一定能行的。”殷罗逗他:“看不出你也知道溜须拍马呀。”张志友神色有些讪讪,殷罗看着悠闲的马儿得得的在山路上慢走,车儿随着马儿的行走也一颠一颠的抖动,也不管张志友,靠在装水的木桶上闭上眼睛。张志友小心的赶着马车,也不敢打扰他。
在西山将山泉水运抵文家庄时,已是太阳西下的时辰了。庄园的门卫到没怎么管殷罗是生面孔,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也让殷罗搪塞过去。马车是不能进庄园的,殷罗帮张志友将水桶从车上搬下来,庄园旁门边放着一辆手推车,两人将水桶固定在推车上。推车殷罗还真不会,只得张志友一个人干,殷罗在旁边扶着,从庄园旁门进了文家庄。生在小山村的殷罗是真真的被庄园的奢华惊得是七荤八素的,我的个乖乖,在殷罗的认知里,殷家村族长殷长弓的园子就豪华无比的了,现如今置身于文家庄园,殷罗才发现殷长弓实在是屁都算不上一个。殷罗从奶奶死后就在殷长弓府上当小厮,那时的他就发了宏愿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建一座像殷家那般的豪府,可是一见这文家庄园,殷罗就无比的泄气,小小的一个县城就有如此豪华的庄园,如果到了州府甚至京师那还不得把人吓死。正自愣神,耳边却传来一声大喝:“站住。”殷罗一惊,抬头正与一人眼神相对。那人年纪不过五十,生一张瘦脸,颧骨高高耸起,一对乌鱼眼,两戳八字须,一条山羊胡,枯瘦的手指着殷罗问道:“你是什么人?”张志友忙上前哈着腰道:“回胡管家的话,是小人的表弟。”那胡管家又道:“你难道不知道文家庄不能让陌生人进来吗?”张志友吓的不敢出声,殷罗忙笑道:“原来是管家大人呀,经常听表哥提起您,说文府上有位大名鼎鼎的胡管家是个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不虚此行。小人禀告管家大人,因为李武身体不适,表哥一时寻不到送水之人,正好小人前来探望舅母,知道给府上送水关系重大,又仰慕管家大人风采,于是央了表哥前来,却怪不得小人表哥,只怪小人无礼。”那胡管家一听,态度就有缓和,脸上有了矜持之色,微微颔首道:“喔,看你好像也念过书?”殷罗道:“回大人,小人只是略认得几个字。因为跟师傅学岐黄之术,所以文字到也略略的通点。”胡管家“咦”了一声道:“你通晓医术?”殷罗道:“小人十二岁就跟师傅学医,对于岐黄之术倒是略懂一二。”胡管家看了他一眼,有些不信,道:“看你年纪不大,也敢出此大言。”殷罗不卑不吭的道:“小人不敢,只是实话罢了。”胡管家定定的看了几眼殷罗,似乎有些犹豫,最后道:“你先去送水,等会儿不要到处乱跑。老夫一阵有话问你。”殷罗应了一声,胡管家回转身拐进一处游廊。张志友两股颤颤的兀自浑身乱抖,殷罗笑道:“表哥,咱们走吧。”张志友打了个激灵,连道:“公子千万别这样呼唤小人,刚才一时情急,还望公子不要责怪小的。”殷罗哈哈笑道:“我怪你什么,倒是看不出你也蛮聪明的。”张志友憨笑的没有答话,殷罗扶住推车,问道:“看你刚才光景,像是有些怕那个胡管家?”张志友左右看看,小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胡管家是文老太爷三姨太的哥哥,一向的对下人苛刻,下人如有过失,不管是谁,整的你苦不堪言。刚才小的真是吓的够呛,只以为一顿责罚跑不了的,不想公子三言两语的就让胡管家放过小的了。”殷罗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人都喜欢好话,况且我也不是乱拍马屁。”张志友连道:“终是公子聪敏。”殷罗道:“什么聪敏,不过是察言观色而已。那胡管家生的是鼠目贼眉,一看就是个奸狡之人,虽然穿的还算华丽,却不忘头戴冠巾,不过是想告诉别人他是个有识之士,如此不伦不类,可见得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奉承他几句不过是搪塞之词,免得他找麻烦。”张志友佩服的五体投地,殷罗笑道:“刚才我故意说我懂医术,也是不想你去找你妹妹帮忙,毕竟你妹妹不定能够帮的上忙。不曾想遇到个管家还是文老太爷三姨太的舅子,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看来事情已有八成把握。”张志友跟不上殷罗的想法,只是唯唯诺诺的不住点头,只怕是想破了头也不知这位爷的弯弯绕,只是在心里想: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聪明。
就在殷罗和张志友送水到文家庄的管水处时,在一间精致的内房里,那个胡管家正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嘀嘀咕咕的说话。那妇人粉黛略施,倒也生的有几分姿色,妇人就是文老太爷的三姨太,不过好在生的不像胡管家,不然估计文老太爷早把她打入冷宫了。本来妇人想到老太爷房里看看,但一想到老家伙的病,又不敢去,正自犹豫不想哥哥胡同来见她,兄妹两人坐下来说话,听了胡同的话,三姨太有些不信道:“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有多大本事,哥哥也相信?”胡同笑道:“妹妹你难道忘记我们兄妹是何人门下,虽说愚兄资质愚钝,千眼术也只是刚入门,不过一个毫无修真的凡夫小子,为兄我还是不会看走眼的。”三姨太没有作声,胡同又道:“就算为兄学艺不精,不是还有妹妹你吗?到时候为兄将他带来,妹妹你再试上一试,倘若真的无用,打发他去就是。倘若能用,万一能够奏效,妹夫面前你不是更加得宠,到时候就算是他文传理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更不用说刘若云那个小妖精了。”三姨太沉吟一会道:“其实老家伙的病不过是花病,按说这种病也不是难治,可暗自里调配了不少的药服就是不见好转,这种事又不能请大夫上门,不管那小子否医治,到时候都不能留活口,倘若传了出去,你我二人就麻烦大了。”胡同忙道:“这你放心,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豪门子弟,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的表哥。一当他离开,为兄就会安排。”这时正和张志友卸水桶的殷罗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心道:妈的,谁他妈念叨我。三姨太听胡同这样说,点点头道:“总之,不要留什么痕迹就好,老东西那里我自会去解释。倒也奇怪,刘若云那个贱人倒是没事,反倒文传理的四姨太染上了,这个老东西,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胡同淫笑道:“以为兄的看法不定是谁勾引谁呢,说不定还是文传理自己把老婆送上门去的。”三姨太道:“文传理这个人不简单,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为了文家的万贯家财,关健是那件东西,干出这种**的事来也不奇怪。只是最近听说还在找那生育男婴之术,倒是不可不防。”胡同点点头道:“为兄也听说了,昨天好像就绑了一个女子,看来应该是找到了什么药方了。”三姨太道:“你这段时间注意一点,总要想个法子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你要加紧的打探那件东西,师傅可是催得紧。”胡同道:“行,为兄记得。不过你说这老东西会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这都几年了,为兄是一点端倪也发现不了。”三姨太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老东西那么好对付,文传理到不说了,刘若云那个小贱人,年纪轻轻的堂堂摘星门的大小姐,你以为老东西是个宝她还巴巴的来做个姨太太?”胡同点点头,又道:“妹妹,你说师傅他老人家千眼术已经到了巅峰,干嘛不亲自前来,他老人家一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呀。”三姨太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他,老半天才低声吼道:“你是猪哇,你以为那东西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呀,随便放在菜篮子里就可以了,师傅老人家是什么人,还不知道这些,要是有这么容易,还用得着我忍辱负重这么些年?你不知道老东西在老娘身上蠕动那种恶心,我可警告你,这东西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弄到手,要是出了叉子,你是知道师傅的厉害的。”胡同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对于三姨太的神情也没半点怨言,三姨太见胡同这个模样,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要不是自己的同胞哥哥,她真想给他一耳刮子。平了平心中的怒气,三姨太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只要小心行事,终会发现蛛丝马迹的,到时候师傅肯定他老人家也不会忘了咱们兄妹的功劳的。”胡同脸色有些缓和,道:“这个为兄还是理会得的,只是愚兄有些担心,万一老东西把东西交给了文传理,那我们兄妹不就白忙活一场吗?”三姨太有些无语,看着这个同胞哥哥,就像是看一头猪一样,叹道:“你放心,东西肯定还在老东西手里,妄自你在文家也呆了几年,难道你都不知道文传理和老东西是什么关系吗?”胡同摇摇头,道:“什么关系,不是父子关系吗?”三姨太恨不得踹他几脚,心里暗自后悔让他来帮自己,都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还真有道理。三姨太暗自压下怒火,道:“你一天不要老是盯着丫鬟那点事,对下人也要好一点,难道你不明白一个光棍三个帮的道理吗,有些事往往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下人那里才有答案,因为越是不起眼的越是安全,老东西几十年的修真生涯,没有点本事还能活到现在,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到了老东西手里这么些年了,你以为修真界的人都是吃素的吗?可老东西不是还活得好好地。”胡同小心的道:“那这跟老东西和文传理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呀?”三姨太拍拍头道:“我都被你气糊涂了,文传理并不是老东西的亲生骨肉,你说老东西会把东西交给他吗?”胡同瞪大眼珠,这还真是个秘密呀,心里也不由得敬佩自己这个妹妹来,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良久胡同才道:“也真是,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去那烟花柳巷。”三姨太哼了一声道:“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胡同脸色讪讪的不敢答话。三姨太又道:“你以为老东西真是那种色中饿鬼吗?你也不想想,昔日大名鼎鼎的文十三,羽皇司徒晓冲门下的弟子,虽说是个外门弟子,但也不是个什么人也上的货色?”胡同道:“是呀,按说也娶了四房姨太太,干嘛还去那种地方?”三姨太叹了口气,看看自己瘪瘪的肚子道:“老东西是个聪明人,娶回来的个个都没动静,又各自心怀鬼胎,倒不如红尘中来得简单,如果有幸那些风尘女有了他文家血脉,大不了几两银子的事,根本就不用担心为他人做嫁衣。”像是说的太多,三姨太有些累,对胡同摆摆手,胡同知道自己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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