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手里拿着茶壶，茶杯里的水都溢出来了也没察觉，水从桌沿滴下，滴答滴答的声音，惹的人心绪烦闷。
东燹如神人一般的太傅，兴趣从来不在朝堂亦或是武林，教导王女，只是因为很久之前的东燹王对他们一族有恩，数百年来，他们都会选出族中最有学识谋略的人来辅佐下一代王。
千拂泽辅佐的，正是要成为东燹历史上的第二任女王的风月。
少女风月登基，年轻气盛，十分不满元老院在旁边的指手画脚，神树被全国的人当做神一样贡拜，她却时常站在树下，每次都是被千拂泽劝导着，才没一掌推了那棵树。
女王崇拜她的太傅，那份崇拜，已经到了爱慕的地步。
“待我成年，我就娶了太傅可好？”
那时他只是微微一笑，“女子不可用娶，王尚有奏折未批，不可胡闹。”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当作一番戏言，还是故意在逃避她的问题，风月从此再也没有问过这句话，因为她再也没有机会。
他时常说命由天定，风月与风雅的命运，却是靠他一手促成的。
许多年前，她出宫游玩，她在一个地方，碰到了一个人，那是第一次，她才知道如同神一般的千拂泽，也是会后悔的。
一只手抓住红衣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浪费茶水的动作。
她从征然间抬头，声音干涩，“阿雪……”
裔白雪皱眉，“你从来不会让人近身还无所察觉。”
“这不是你吗？我没必要戒备啊。”她放下手里的茶壶，笑着轻松道。
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你什么时候也会在我面前演戏了？”
“我……抱歉。”
他一双眼轻眯，“你的徒弟我带了回来，他很听话，知道你有心事，回了自己的房间。”
“晴天，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把他留在那里。”她挫败的扶额，就因为知道一个消息就心绪大乱，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当初悔剑成人，我曾经反对你将他带在身边，现在可见你教导的不错。”
“我让他学的大都是安心宁神，灵台清明的术法，为的就是压制他的戾气，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了。”
“但是你身上的戾气有觉醒的征兆。”
“阿雪……”
“你该知道，你身上的戾气、死气、鬼气和生气若有一样冲破平衡，你的身体将会承受不住衰竭。”
五年前裔白雪在回头崖下找到她那泡在水里毫无生气的身体，他施压之下，在菩提寺和其他地方找来许多镇魂的法宝，求道观的不真道人倒是主动送来了赤雪白梅伞，再加上他用自身命火相引打开鬼门关，才让她重新作为半人半鬼活了过来。
虽然她能跑能跳，但却不能见到阳光，身体温度也一直低于常人，裔白雪找遍了法子，也没法让她真正成为一个正常人。
动用命火，再加上他用自身修为维持北沧王朝气运，裔白雪的身体，已经不如看上去的好了。
红衣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你花那么多代价救我，我当然不会真的就让自己轻易死去，但是，你的身体已经不容乐观，为何你还不找到北沧气运渐渐断绝的原因，反而一直用自己的修为来弥补，你这样下去，是想某一天我和你做同样的事，把你救回来吗！？”
长袖微动，他轻易把手抽回来，“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就是培养青崖，万一你真的有不测，北沧也不会群龙无首，对吗？”
“……”
红衣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们北沧现在是什么情况，王朝气运事关一国的生死存亡，对于悔剑剑鞘，你没什么兴趣对吧？那我们现在动身，回北沧。”
他眼轻阖，“尚不急。”
“喂，你也知道我现在情绪不平，不去北沧吹吹风雪，怎么能平静下来？我身体里的戾气可就靠它来冻住了。”
“胡说。”
“你不走，我也会绑你走，明天就坐你的幽冥骨车出发。”
红衣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就连裔白雪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