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前行,兵甲太重,岷昭懒得动弹,便窝在兵甲中,看似一坨胡乱堆砌的破铜烂铁。
而在外人看来,却是公子茯苍御剑而行,顺便带了个不知何用的笨重兵甲。
应天殿的守卫已搭箭上弦,神经紧绷地锁定半空中的茯苍。
“撤了撤了!都给我撤了!”一个身着黑甲的大汉冲进弓手群中,挥着手中未出鞘的剑,啪啪啪打在蓄势待发的箭头上,低声吼道,“瞄什么鬼?一群猪!公子茯苍是你们瞄得起的吗!”
“可是,朱将军,圣上的安危……”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凑上前来说道。
“圣上不急你急什么?”朱将军狠狠戳了戳那人脑袋道,“你不要命,我可还没活够,传令下去,谁再多管闲事,老子一刀砍了他!”
“将军,这怎么看也不是闲事啊……”
“再啰嗦!”朱将军霍地抽出佩剑,虎目圆瞪地朝着那人一通假砍,吓得那文官连连称喏,连滚带爬跑远了。
与此同时,大剑已飞至皇帝面前两米处,岷昭甚至能看清皇帝不苟言笑的大方脸,还有脸上刀削一般的细纹。
“来了?”皇帝双眼微阖,带着眼角的细纹完成两道弧线,这种笑很刻意,或者说不习惯。
茯苍没有回话,径直从大剑上跳下,便去扶岷昭。
岷昭也不客气,转身抱着他脖子,驱散了剑魂,茯苍微微弯腰,她便妥妥落地。
中年皇帝显然没料到兵甲会动,稳如泰山的身躯轻微一颤,垂挂面前的琉珠随之摆动,只是如此微不可查的变化,却如同石子砸进了湖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殿中弓手几乎同时搭箭上弦,侍卫拔剑待发,偌大的应天殿中,竟静得可闻风吟。
岷昭伸了个懒腰,抱着兵甲肚子在原地跳了跳,见皇帝边上有张黑玉宝座,便不客气地抬腿上前,转身一屁股就坐下了。
“这人以为穿个兵甲就死不了吗?”隔间中的少年自言自语道,从方才开始,他便觉得这个兵甲怪人十分有趣,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转身对中年道,“父亲,那人胆敢坐在圣上身侧,射他一箭,并不为过吧?”
中年人闻言,招手唤来侍卫,低头说了些,那侍卫应了声“喏”便退下了。
岷昭不傻,她知道自己的作为太过高调,但这种情形想要低调也来不及了,不如高调得漂漂亮亮,给那不争气的徒儿挣个面子。
“小茯苍,来,坐这里。”岷昭往一边挪了挪,拍了拍腾出来的空位道。
茯苍笑了笑便走上前来,便在此时,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带着寒光嗖地刺向岷昭。
茯苍脸色微沉。
这是黑甲军的玄铁白羽箭,传闻无坚不摧,无甲可挡,更不用说黑玉宝座上那堆普通兵甲,穿透了也不过是“叮叮”两声的事。
下一瞬,“吭”的一声,黑影应声落地,半支断了的羽箭落在岷昭拍在宝座上的手边,大殿里响起整齐的惊呼。
透明的白色小剑,乖巧地绕着岷昭上下翻飞,似乎觉得斩断了白羽箭还未解气,又跑去地上“硁硁硁”将那半支羽箭剁碎了。
这一剁,不知剁掉了多少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