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一边走一边观望,见这个秦家堡里,俱都是粗石大屋,心道:“我小时候也不知出生在那间屋子里?我父母亲人俱在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情形?”
秦商鸣见秦风对自家城堡感兴趣,心中得意,道:“王大人,今日虽说是开堡的日子,其实这个城堡早就有了,只是以前有些破败,我整修了一下。王大人是从京里来的,见多识广,你看我这个城堡如何?”
秦风暗暗吁一口气,故意问道:“这个堡子粗犷宏伟,的确有武林世家的气象,听说你们西堡和这里也是一样?”
秦商鸣道:“王大人,你知道,此地以前多有匪盗。这两个堡子都是我家祖上修建的,当初修建之时,屋子的布局按着五行八卦而设,加上墙高石厚,别说匪徒,便是大军来了,我们也可抵挡一时。”
秦风道:“华山秦家如此大名,什么匪徒不生耳朵,敢到秦家胡闹。”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客厅大门,秦商鸣抢先一步,伸手肃客。
秦风进了门,见屋子里闹哄哄的,一屋子人。屋内却是收拾得富丽堂皇,与外面的粗陋比起来,大不一样。
秦商鸣带着秦风来到最上一桌,先在一个白发老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又跟秦风介绍道:“王大人,这是家父,现时秦家的家主。”
那老头儿也不站起,手捋胡须,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幸会,幸会。在下秦千秋,我那维良侄儿和齐家侄儿可好?”
秦风心道:“这老家伙好大的架子,看起来,倒没把锦衣卫看在眼里。原来此人就是秦江秦河两兄弟的爷爷,不知那个秦商鸣是不是两兄弟的父亲。”
秦风对秦千秋拱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嗯,维良侄儿跟老齐都出去办案子去了,我们这种人,每日里抡刀使剑,不见了面,还真不敢讲好不好。”
秦千秋听了一愣,心道:“此人怎如此说话,不阴不阳的,我喊王维良侄儿,那是他跟我儿是拜把子兄弟,你们既是同僚,怎么也喊起侄儿来了,你小小年纪,倒想跟我同辈?”
秦商鸣赶紧又跟秦千秋耳语了几句,秦千秋这才明白,咳了几声,岔开话道:“王大人跟维良既是一家,那我们也不是外人了,快请上座。”
秦风在上首坐好,秦商鸣又把这桌家人一一介绍。
这里面有秦千秋的三个儿子,孙子辈上却一个没有,秦商鸣道:“我那两个犬子,前一时到成都巡查那里的买卖,本该早就回来了,又不知到那里去闲逛,倒让王大人见笑了。”
秦风心道:“他们到阎王爷那里去了,我是知道,却不能告诉你。”
最后,秦商鸣指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道:“这是我的孙儿,秦尔高,你们年纪仿佛,该多亲近亲近。”
秦尔高正坐在那里扭来扭去,心中想着赶快散席,好回西堡去看那个小妞,也没心思听别人讲些什么。
听他爷爷说什么‘年纪仿佛’,‘亲近亲近’。站起来便道:“王大哥……”
秦风脸色一沉,道:“秦少爷,我们是世家,可不是那些不成器的暴发户,这个辈分可乱不得。我跟你祖爷爷一辈,你怎喊起我大哥来了?你把你祖爷爷放在那里?”
这个秦尔高就是顾氏兄弟说的二狗子了,原本是一个街头混混,眼色一向还是活泛的。
自从进了秦家认了宗,那境遇真是天上地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个少年,当真适应不过来,这都一年了,有时卑躬屈膝,有时又趾高气昂,有时撒泼打滚,有时又要装作温文尔雅,直把个少年弄得疯癫了一般。
秦尔高被秦风压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拿出无赖象不敢,装出少爷形也不像,愣在那里,呆呆地讲不出话来。
秦商鸣见状,赶忙喝道:“尔高,这是王大人,别满嘴胡说。”
秦尔高焉焉地喊了一声:“王大人。”又去想他的心思去了。
秦家剑宗,名义上秦千秋是家主,其实一切事物都是秦商鸣在打理。
这个秦商鸣,外号‘翻云手’,倒不是江湖上的称呼。他本身资质不佳,武功上没多大出息,却有管理之才。
自从他接手秦家,把个家业整顿的井井有条,又与官家牵连勾结,无论合法不合法,只要有利的买卖他都做,眼看着家业越来越大,县城都改成了秦城,官府就好像他家开的一样。人们佩服他的手段,便送了他个外号‘翻云手’。
秦商鸣介绍完这一桌上的自家人,又把堂下几十桌上的人,拣着要紧的说了几个,众人纷纷跟秦风打招呼。
忙乱了好一气,这才安顿下来,众人开始安安稳稳地吃酒叙话。
秦尔高少爷吃了几杯酒,终于忍耐不住,装出一副痛苦像,来到秦商鸣身边,低声讲了几句,意思要先回西堡去。
秦商鸣如何不知他想的什么,瞟一眼秦风,跟秦尔高把事情说了一遍。
秦尔高听了,哀嚎一声,满眼恶毒地瞅着秦风。
满厅人都在吃酒,听了这声哀嚎,不知秦少爷又在发什么疯,齐齐向这边看来。
秦商鸣低吼一声,道:“回去,坐好。”
秦尔高无奈,委委屈屈回到座上。
原来,秦家把翼儿抓进秦家堡,起因全是为了这个秦尔高少爷。
那一天,翼儿心中气苦,不理秦风,一个人向前急奔。
到了秀林城,肚中饥饿,想一想,自己的包裹在双龙寨逃命的时候没顾得上拿,这一时吃饭住店,都是用的秦风的钱,自己身上一文也没有。
她本就是个蛮横的小姐脾气,心道:“没钱便没钱,大不了去吃顿霸王餐。”
看到一家酒馆,不管不顾就进去了,他进的这家酒馆,正是后来秦风进的那家。
此事其实也说不上巧合,只因这家酒馆靠着东城门最近,进了城门,见到的第一家酒馆就是他家,秦风翼儿都进了这里,也是正常。
翼儿进去的时候满腹心思,低着头,也没看路,在门口正好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那人正二狗子秦尔高少爷。
他前一时过来敲诈店家,李掌柜害怕秦家的势力,无奈之下,许了给他一些干股。他今天来,是来拿利钱的。
他拿了李掌柜给的钱,带着一帮子恶奴,昂着头,也不看路,得意洋洋朝外走。
没想到,进来的那位低着头,也是不看路的,两人就这样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这秦尔高自从进了秦家才起始练武,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能跟自小便练武的翼儿比。
两人一撞,秦尔高少爷哎吆一声,便飞回店中,撞翻了一张桌子和好几条凳子。
翼儿却稳稳地站在那里,见撞他的人,虽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却是流里流气,一副猥琐像,心中生气,大喝一声,道:“走路不带眼吗?”
秦尔高只觉胸前肋下生疼,也没看清撞他的是什么人,跟着也大喝一声,道:“王八羔子,走路不带眼吗?来人,给我打。”
那一帮子恶奴,一呼啦围上来,撸袖伸拳,便要向翼儿身上招呼,翼儿三拳两脚把几个人都打趴在地下,走过去,便想教训秦尔高。
秦尔高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个打倒了自己一帮子手下的人,原来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心中又怕又痒。趴在那里,一叠连声地喊:“美人儿饶命,美人儿饶命。”
翼儿看他一副不堪的样子,心中实在厌恶,一脚把他踢出店门,喝到:“快滚,别让姑娘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