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两人在密室之中,又听到外面有呼喝之声。韩风遥这一时练功,身体又好了许多,便悄悄来出去观望。回来后道:“杜家父子又在和一个人在庄里兜圈子,看那个人的样貌,应该就是你讲的那个老鬼。”
原来,那日老鬼引开杜氏父子后,一路向千枫岭而去。杜氏父子被他耍弄过几次,这次有了主意,两人包抄追击,使老鬼不能左右迂回。这样一来,老鬼只能朝前直奔,虽然也很快便甩掉了杜氏父子,却是离的紫云别院远了,等他回来,已不见了秦风的影子。
老鬼记挂着韩家的事,便在庄里遍处搜寻,来找秦风,直到被引开的杜氏父子回来,他才忍隐而去。
此后又来过几次,却不知道秦风已找着了韩先生,正躲在地下石室之中。那杜氏父子在这里翻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他老鬼来去匆匆,如何能够找到。
时间长了,老鬼便以为秦风可能已经离去。更加上杜氏父子实在是难以对付,这老鬼也渐渐的不来了。
秦风和韩风遥躲在石室之中,日夜练功不辍,不知不觉,秋去冬来,石室之中慢慢冷了起来。两人虽是抵得住,终究还是不舒服,再加上饭食简陋,秦风眼看着比以往更加瘦了起来。
这几个月,二人都有所突破,韩风遥已练到神功六层,秦风也眼看着要突破到五层。
韩风遥以前因为没有后面的修炼功法,一直在五层境界徘徊多年,有了功法,勤加修习,在几个月内突破到六层,也还在情理之中。
那个秦风自从夏初跟着韩风遥学了内功,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是半年光景,却已经要突破五层了。
韩风遥见了,也不禁内心敬佩,暗思:“似他这般速度,不用几年,便追的上我家那位抗元先祖了。”
韩风遥内功境界有所突破,内伤也跟着好了**,他自己掂量了一下,虽然还是斗不过杜氏父子,但带着秦风悄悄离开,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这一天晚上,月黑风急,韩风遥带着秦风悄悄离开地下密室,出了紫云别院,一路向华山而去。
二人来到华山绝顶,找了个隐秘之处,动手搭了几间茅屋,以备在此长住。
以韩风遥的意思,二人要住在这里,把紫盖云霞神功完全练通,再下山去,至不济,也要读通记住整本册子才能罢休。
秦风练着内功,越练越觉趣味无穷,他以前就是野外为家,现时住在这里,也只不过是略微冷一些罢了。能跟韩先生在一起,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秦风身上金银一堆,他跑到附近的一个小道观里,只花了几两银子,便买通了观里掌管采办的道士,跟他讲好,自己需要东西的时候,可让道观里的人代为下山采办。
那个道士欢欢喜喜,满口答应,他不只得了秦风的礼银,以后替秦风采办货物,多多少少还能有点克扣,如何能不欢喜。
诸事妥当,两人便开始在华山之巅,安安稳稳的练功。
他们选的地方,山高林密,路远地偏,便是当地人也到不了这里。
便是供他们日常所用的道士,也只见过秦风,知道他就住在左近,具体方位,也不甚了了。
这样一来,两人便如与世隔绝了一般。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三年时间便过去了。
三年里,韩风遥内伤早已愈可,紫盖云霞神功也练到了第七层,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紫盖云霞神功,入门极易,就是前几层境界,也没有多少难度,但是愈往上愈难。到了六层以上,没有几年、十几年甚或几十年的勤练不辍,极难突破。
而他在三年时间里,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七层,想起来,虽有他勤练的功劳,却也跟华山绝顶的寒冷天气有关。
华山之巅,便是炎炎夏日里,也冰封雪盖。两人住在简易的茅棚之中,无时无刻都要运功抵御寒气,这样一来,竟是无意之中,加快了练功的进境。
这三年,秦风的变化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先说内功,秦风有韩风遥的指点,修炼起来,比韩风遥一边看书,一边摸索,更加容易,更加上他体质特异,那进境就格外的快。不但突破了五层六层境界,那七层境界也已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在这期间,韩风遥又把内功运用的法门一一传给了他,什么轻功提纵,拳掌点穴,刀剑器械,韩风遥都倾囊相授。
韩风遥自己的这些功夫虽不如何高明,秦风却如窥见了另一个天地,从此以后,他也算是入了武学殿堂之门了。
除了武学,韩风遥还指点着秦风识字读书,闲暇里给他讲诗论文。虽是时日短,习练少,但秦风总算有了一点学问,不能算一个白丁了。
虽是遭逢大变,韩风遥性情也改了好多,不过骨子里的纨绔之气,还时不时的要露出一星半点。闲聊之时,说得忘形,那琴棋书画,也指点了秦风好多,因没有空闲操练,秦风也只能是听听便罢。
江湖之事,韩风遥也给秦风讲了好多,只是秦风问起五家当世之变,韩风遥还是不肯全说,只道:“风儿,这些事,有很多关键之处,我也参详不透,说不好,便会引你进歧途。再有,这种事,你知道了,只会乱你心性,对你半点好处也无。将来,你练好了功夫,自己去探寻真相,会好得多。”
秦风听了,也只好不再询问。
时光易过,忽忽又是两年。
韩风遥虽未突破,但内功的七层境界,却是稳固了很多。
秦风也已突破到七层境界,其他技艺也日渐纯熟。
这五年时间里,秦风不但磨练了身体,性情也跟着韩风遥改变了许多。
原来是一个瘦小的孩子,现时却比韩风遥还要高出一截。脸上的稚气也已脱尽,眼看着有了大人的模样了。
这一日,韩风遥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秦风,那手在他头顶比了比,道:“风儿,你都长得这么高了,这五年时间可苦了你了。这紫盖云霞神功,我们两个也练得差不多了,未练的部分,我也都教你背熟了,你后只要照着修炼即可。”
“其他技艺,我也只有这点,你想要以后在江湖上扬名,学得这点可不够。我看,这几日,我们就收拾下山吧。”
秦风跟着韩风遥在华山之巅呆了五年,可以说是他成长中最要紧的一段时光。虽是生活清苦,但他每日里守着韩风遥,便如孩童依恋父母一般,心中只感安闲喜乐。听闻韩风遥要跟他下山,心中不禁有些不舍。
踌躇了一气,道:“韩先生,我们的内功才练到七层,何必急着下山,等我们练到八层九层,再下山也不迟啊,”
韩风遥笑道:“风儿,你说这话,还是孩子气,这紫盖云霞神功可不是说突破就突破,我们两个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到七层,那也是惊世骇俗了。要练到八层九层,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光。到时候,我胡子都白了,你也成了我现在的模样,那也就不用下山了,你在山上养我老好了。”
秦风嘀咕道:“养老便养老,在这山上呆一辈子,也未始不是一件好事。”
韩风遥听了,皱着眉头道:“风儿,这是我的不是了,这几年,我只是教你修身养性,却忘了你本是一个孩子,把你的锐气都消磨了。你想一想,你跟着我跑到这苦寒之地勤练武功,却是为了什么?”
秦风突地一震,脸色也庄重起来,道:“不错,我要练好武功,去为我父母家人报仇。”想了想却又道:“我们在山上先把武功练好,也是一样。”
韩风遥开始见他语气坚定,心中略宽,又见他说出泄气的话来,不禁苦笑道:“风儿,武学一途,传承固然重要,可是自身的经验也不能缺了,否则,只能是闭门造车,出门却未必合辙。你不下山去见识一下高手风范,只在这山上坐井观天,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见秦风低头不语,又道:“好了,此事不需再议,就这么定下来了,下山后我要到京城去转一转,探寻一点消息。本来是想带着你去的,现时看来,你不能再跟着我了,否则便成了长不大的孩子了。你先好好想一想,下山后要去哪里,跟我说一下,我也好给你个建议。”
秦风见韩风遥主意已定,只好无奈地道:“说起来,我也没有个定心,想回我们秦家看一看,又想到泰山齐家走一趟。”
韩风遥一惊,道:“泰山齐家?你去那里作甚?”
秦风恨道:“齐家是我的仇家,我当然要去看一看,有机会,我也杀他家几个人。”接着便把清慈说他们家是锦衣卫所灭,齐云父亲便是一个锦衣卫,还有自己心中所想,讲了一遍。
韩风遥知道了秦风仇恨齐家的缘由,沉吟半晌道:“风儿,此事还要再问实了才行,那清慈和尚所讲,都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说起来,这武林五家,虽是天各一方,因着始祖的关系,还是一直互相维护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那个齐云的父亲,虽是做着锦衣卫,却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跟你们秦家刀宗被灭,有没有关联,还不好说。泰山齐家,不止江湖上有名,就在当地百姓口中,那也是乐善好施的仁义之族。你这贸贸然便想要去报仇,不是太也莽撞了吗?此事不可胡来。”
韩风遥这一番话,看起来是维护齐家,实则是为秦风着想,他知道,以秦风现时的功力,要去齐家找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秦风一直心中念念不忘要找齐家报仇,又时时想起齐云的本领,既愤恨又有点害怕,心中这两个念头,纠缠不休。他不想早早下山,便是有着这一层想法。现时听韩风遥一说,心中郁结散开,却似出了一口长气。
他道:“这样,我便不需急着去齐家了,那么,最要紧的是去我们秦家看一看。”
韩风遥道:“秦家离着这里路途可不短,又是山高水长,你想怎样过去?”
说完,一拍自己的大腿道:“你看,这一时还真改不过来,又要为你操心,我这护犊之心会害了你。好吧,你也不必跟我讲了,你想到哪里,自己做主,如是想见我,自己到京城找我便可。”
两人心意已决,也不再耽搁,即刻便开始收拾。第二日,两人相携下山。
到了华山脚下,韩风遥默默地注视了秦风一会儿,忍住不舍之情,转头向北而行。
秦风想了想,却向着千枫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