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人,分别是姓韩、齐、秦、楚、燕。”
“五人带头,领着一帮愤怒的乡民,围了县衙,要李县令出来搭话。李县令飞扬跋扈,何曾把这些乡民看在眼里,吩咐衙役镇压,冲突中,又死了几个乡民。全县愤怒,乡民愈集愈多。李县令看看不是事,带着一家老小,在几个衙役的护卫下,连夜翻墙跑了。众乡民无处撒气,一把火烧了县衙。”
“那李县令跑出秀灵县,一路来到剑南节度使处,向剑南节度使哭诉,剑南节度使一听是李宰相的侄儿,不敢怠慢,一边向朝廷修表,一边整兵向秀灵县进发。待到到了秀灵县,乡民已散,随军而回的李县令见县衙被烧成一片白地,财物都被哄抢,心痛无已。吩咐官兵,满县搜寻。”
“那五个领头的也是托大,烧了县衙,抢了财物,出完了气,也随着四散的乡民回了家。官兵一来,逮个正着。”
“李县令亲自审问一众乡民,审来审去,知道是他五个带头,便下了重枷,关在死囚牢里。上书朝廷,要判五人死罪。”
“那三家富户中,也有亲眷在朝为官,得了来信,便上朝为这五人辩护。那李林甫也知自己侄儿的脾性,虽然恼他,却舍不得革了他,现时又闹出这么个事来,朝野都议论纷纷。李林甫只好一封信递给李县令,要他从轻发落五人,尽力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县令得了信,不敢违拗自己的叔叔,只好憋着一口气,把五人判为流放,远远地送出去,永世不得原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五人被流放到西北边地,在军营里为奴。闹事前,五人虽同是秀灵县人,只是相识,却无多大交情。到了这边疆之地,举目无亲,那乡情就格外的重了。五个人,互相看顾,你帮我,我怜你,交情日深。不久,便结为异姓兄弟。姓韩的为老大,齐、秦、楚、燕依序而列。”
“五人在军营呆了十几年,从血气方刚的少年,成了老成持重的中年人。”
“军营里为了防御西北游牧之族,要修建矮墙军事,以阻铁骑,需大量土石。军营官兵驱使这些流放之犯,整日里进山采石,器具匮乏,便用血肉之躯顶上,其中残酷,人所不能想及。”
“这兄弟五人一组,着两个官兵看押,去的是军营正北的一个荒山,此山是昆仑支脉,怪石嶙峋,荒无人烟。五人先去采石,待采的多了,便由其他囚犯搬运。”
“这一日,五人敲开一块大石。忽然间,轰隆隆,破碎的石块纷纷落了下去,原来大石下面是一个洞口。趁着看押的官兵不注意,韩姓兄弟在其他兄弟的掩护之下,悄悄下到洞里。洞不深,只有一丈左右,方圆也只有五尺上下,洞中空空的一无所有。”
“韩姓兄弟大感失望,正要攀上去的时候,无意中拉了一下洞壁的一块石头,石头略有松动。掏出石头一看,洞壁上又有一个小洞,洞中晶光莹然,似是有物。”
“韩姓兄弟不敢在下面多待,怕的是看管的官兵发觉,一见有物,急忙堵上石块,攀上洞来。几个人装作搬动大石,凑在一起,韩姓兄弟悄悄讲了下面的事。几个人一商议,决定第二天瞅机会,再下去看看。”
“第二日,是楚姓兄弟下了洞,拿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个玉盒,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五本册子,册页也不知是何物所制,坚韧异常,力大之人都撕扯不烂。”
“五人一见,大失所望。楚姓兄弟读书多些,拿起册子翻了起来,读后道:‘原来是五本习武的册子,我们在这苦寒之地,无路可逃,有了金银财宝又有何用?有了这几本书,我们却可以修炼武艺,待到功夫到了,说不定便能逃出去。’”
“其余四人一听,这才郑重起来。五人一商量,正好五本册子,每人携带一本,藏在身上也不显眼。”
“韩姓兄弟拿了第一本,楚姓兄弟拿了第二本,燕姓兄弟拿了第三本,秦姓兄弟拿了第四本,齐姓兄弟便拿了最后一本。”
“当时五人,对武功一途,都是没有半点根基,也不知该如何修炼。那姓楚的兄弟便把五本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最后觉得只有轻身功夫对逃跑最是有用。跟四人讲了,大家都觉有理。”
“可是待到要练的时候,楚姓兄弟也傻了眼,原来要练轻身功夫,还得修炼内功,那修炼内功的法子,便在第一本册子上。五人无奈,只好从第一本练起。”
“五个人,年纪又大,又无根基,修炼的时候还要躲开众人,再加上无人指点,只凭着一本册子修炼,艰难可想而知。内功又不比其他,可以速成。只能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来。练了一两年的时间,还到不了修炼轻身功夫的程度,只不过身体健旺,力气大了许多。”
“到了这时,几个人就开始不耐烦了。还是韩姓兄弟劝说众人道:‘我们窝在这里,怕是一辈子的事了,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练着这个,不是还有个盼头?’众兄弟这才勉强继续修炼。”
“又过两年,五个人边练边想,人多智高,一本册子也弄通了大半,功力日深。除了体质最弱的楚姓兄弟,其他人都练到了第三层的样子,可以修炼轻身功夫了。为着五人义气,其他四人并未开始修炼轻身功夫,只为着等楚姓兄弟。”
“此时已到了天宝末年,安禄山起兵,四方播乱。军营里将官无主,有的要起兵,有的要保主,谁也说服不了谁,兵士们也人心惶惶。”
“一天夜里,五人凑在一起,正在偷偷商讨眼前局势,忽听外面杀声震天。原来,两派人马,互相不服,杀了起来。看守牢营的官兵也无心看守,纷纷潜回自己的营地。五人望着东边大营,烟火乱滚,人声鼎沸,略一商量,便齐声高喊道:‘天下乱了,官兵要逃走了,我们也快快跑吧。’”
“一个牢营里的人都鼓噪起来,人多力量大,大家砸开营门,四散而逃。谁知,军营中还有一派人,两不相帮,正在一边看热闹,见囚犯们都跑了,纷纷上马来追。这是他们职责所在,却不敢疏忽,四条腿撵两条腿,又在这荒凉边陲,逃跑着实不易,不到天亮,那些囚犯多被追了回来。”
“那五个异姓兄弟,却凭着有内功在身,腿脚便利,气力悠长,一口气躲了出去。只是,事起仓促,没商量个聚头之地,五个人就此散了。每人带着一本册子,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回到中原。”
韩先生讲到这里时,曾叹口气道:“这些,都是记在族谱里的,那族谱也是后人编撰,其中不尽不实之处难免,我只是讲了个大概。再后来所记,就是我家先祖的事了,想来其他四家也大同小异。”
“我们韩家先祖,带着修炼内功的那本册子,一路逃到长安附近,却是不敢再回蜀中。便在长安左近潜居下来,其时正是安史之乱,流民乱串,也就没人来查问与他。乱世之中,他凭着修炼的内功,出力做活,倒也活了下来,且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只是他不通文字,无法看那册子,那册子的下半部,他便无法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