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透过薄薄的窗帘,亮光已经照射进来。叶之明醒了过来,当视线慢慢适应过来。他发现了坐在椅子里的叶璞,靠在椅背上,用手支着头,侧着身体,那姿势不舒服到了极点,后面的折叠床是空置着。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打量叶璞。侧脸的轮廓长的像他的妈妈,极是好看,同时有点了男子汉的坚毅。下巴新冒出密密的青疵,让他感觉到陌生。八年的时间,通过的视频是两次还是三次,他已经不记得了,就算是通话,交谈不过寥寥数语,空间的距离增加彼此的淡漠感,聊到最后竟然无话可说,后来也许感觉到这样的对话都让对方尴尬,便更加疏于联系了。其实即便是在叶璞在国内的时候,他们心平气和谈天的时候都少得可怜。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与前妻基于利益结合的婚姻,他从来没有用心经营过。后来遇到沈惠开始了另外一段感情,家里的事情更是不闻不问,更不要说这个孩子了。扪心自问,如果今日叶珺优秀出色,他还会想到叶璞吗?还会想到与他修补关系,甚至拉下脸来写那些邮件恳请他回来吗?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着床沿,挣扎着想起来。叶璞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迅速得站起来,扶住了叶之明,低声叫了一声“爸爸”,语气恭谨而疏离,“您躺着吧!”
这一声叫得叶之明心里一阵难过,又叹了一口气,叶璞连忙把两个枕头放在他的背后,叶之明依靠着,有些疲累的喘着气,半天才说到:“不是让老丁先把你送回家吗?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不累?”
叶璞决定回来的时候,早已告诉了他的飞机降落的时间,要不然老丁也不会早就等候在那里。“是我的主意。”叶璞言简意赅。
叶之明又沉默起来,半晌才说道:“你惠姨呢——我没看见到她?”
“我让丁叔接她回家了”叶璞说,“爸爸要见惠姨吗?”
“不——不,她不在正好,我想跟你谈一谈?”叶之明沉思着。
“爸爸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叶璞又问。
叶之明摇摇头。
叶璞只好站起来,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叶之明的手中,又静静坐在一边。
叶之明手里握着杯子,沉思良久,最后开门见山道:“小璞——回来帮我吧!”
“小璞”久违了的一声称呼,自从上小学之后便再没有被这样叫过。
“爸爸,我这一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您,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叶璞坚决的摇头。
“我当然知道,”叶之明不由分说,挥挥手打断他的话,他急切的探着身体,“听我说,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我也没告诉你,现在我的确是力不从心了——”
叶璞沉默着,心里却一阵阵发紧,在他的记忆里,叶之明一向强势,而且叶家的企业有今天的规模,靠的就是他的铁腕。可是今天这样一个强者却在黯然神伤的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整个肩膀垂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子,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其实,是我是怕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这病,你惠姨瞒着我,她每天和医生的谈话都避开我,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他们让我开刀,我一直没有答应,想等着你回来,就是害怕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了——”
叶璞大吃一惊,他焦急道:“爸爸,怎么会?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医学发达?也医不了命!我自己倒是看开了许多,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一直对你关心不够,我一直很抱歉,但是小璞,现在我能信任和倚重的人只有你了,叶珺他——”叶之明皱着眉,说道最后突然激动起来,喘了几口粗气道。
终于说到重点了,叶璞也微微皱了眉,阻止道:“爸爸,不要说了,您休息一下!”
“我没事,”叶之明摇摇头,“叶珺,他——上个月从公司账上私自挪用了八百万,跑到澳门去赌博,一个晚上输得精光,还欠下了五百万,差点没叫人打死,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养不教,父之过 ,是我们太过宠溺他,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毁掉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小璞?你明白我的苦心吗?我没有别的办法,除了你——”
“爸爸,”叶璞斟酌着,“公司的事情,其实可以聘请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您也知道,并不一定非我不可!”
叶之明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还是不原谅爸爸——”
“爸爸,不是的”叶璞摇头,他沉思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道,“我考虑一下。”
两天后,叶璞终于妥协了。
那一天,叶璞早起,在餐桌上照例没有见到叶珺的身影。自从他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叶珺,有一次他问起家里帮忙的杨阿姨才知道叶珺一直在香港。不过叶之明病的这样厉害,钟爱的儿子不在身边,总觉得让人怪异。至于原因,杨阿姨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叶璞不好再问一下去,以前他与叶珺并不是多么融洽,八年未见,虽未谋面,只听了周围人的几句议论,就觉彼此之间隔了一道鸿沟。但是他也隐约觉得除了爸爸的病情应该照顾到之外,至于爸爸提的要求更让觉得似乎是淌了浑水。
早餐是西式的,杨阿姨倒是细心,照顾到他多年养成的口味。
他坐在餐桌前,轻啜了一口牛奶,手里拿了一份报纸,浏览了一下。大门的门铃已经响了,他刚要起身,还在厨房了忙碌的杨阿姨已经急匆匆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杨阿姨回来面有难色。
叶璞温和问道:“外面是谁?”
杨阿姨搓着双手说道:“是一位姓苏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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