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车祸的事情,很快就在上传开了。有新闻的报导,也有民的私传播,总之大家在感叹生死无常,现场之惨烈时,同时也被那抹穿梭在现场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程默火了。
不过他本人并不知道,正打算利用吃早餐的时间,用平板刷新闻,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昨天那场车祸的报导。程默有点担心那个女人的情况,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原伊的房间里蓦然传来一道低呼声。
她又做恶梦了。
程默目光淡淡地瞥了原伊房门的方向一眼,皱眉。
那个屋子里面,原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鼻翼一张一翕地快速收缩,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神随着墙上秒针的移动,慢慢恢复了清明。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脸上虽然惧色未消,然而反应却是平静的,像是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屋外,程医生也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这种一惊一乍的瞬间。先是她,再过不久,就是那条懒虫了。程医生还没腹诽完,另一间屋子就有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哼唧声大得连外面都听得见。
程医生完全不受打扰,继续享用他的早餐。
又是那片蓝色的大海,又是无数只手使劲拉着她往深渊沉下去,有怪物的手,也有人类的手,又是不停有道声音在提醒她赶紧跑,远离人群,保守自己的秘密,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和过去每个梦境一样,不管原伊怎样拼命挣扎抵抗,她就是逃不掉。
她想要开口喊救命,嘴巴却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水形薄膜封住,嘴角除了有难受的紧逼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原伊又怕又急,越是反抗,身子沉的越快,直至整个人被无数双手缠裹得看不见……就在原伊憋到快要断气的时候,新鲜的空气倏地从口鼻腔灌入,原伊就惊醒了。
先是季子林从房间里钻出来,看见沙发,直接就来了个葛优躺,嘴巴微张,睡眼惺忪,根本就是意识还没有清醒的状态。
季子林把这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称之为醒神的过程,就跟喝红酒必须醒酒一个道理,说是坐一坐,脑子就能清楚了。坐了大概两三分钟,他手机一摸,又得耽搁好久才会去刷牙洗脸。拖延症跟他的懒癌差不多一样严重。
接着就是原伊拿着梳洗的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惯例低着头,走路带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默觉得她今天走得特别快。
输入几个关键字后,程默很快就找到关于昨晚那场车祸的新闻。
货车刹车失灵,造成两死一重伤,十九个人受了不同程度轻伤的连环追尾事故。
标题很惊悚骇人,程默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点进去的。那个女人最后还是没撑下来。程默虽然清楚,那些外科医生说得对,术有专攻,如果连他们也没办法,自己就算跟过去也没有用,但得知她死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程默出门还没有两分钟,窝在沙发上的季子林突然跳了起来:“哎哟我去,这不是老程吗?——伊伊,你快点出来看,老程上我们这的今日头条新闻了。——伊伊,伊伊?”
季子林催魂似地用力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原伊担心他会突然闯进来,赶紧去开门。
人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倒是骤然出现了一只手机。
“这是老程,我没看错吧?”
原伊定眼一看,一下子就认出视频里那道忙碌的身影是谁。
“真的是他。……他昨天碰到车祸了?”
原伊惊讶之余,不由地想起昨晚的照面,当时她心里紧张得要命,心脏怦怦直跳,压根就没注意到别的事情,现在仔细一想,程默受伤的那只手确实没有悬挂起来。这场车祸看起来满严重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这里还有呢。”
季子林退出视频,在区的业主群里往上翻了几下,又找出另外几个视频。都是昨晚在车祸现场的车主拍,虽然镜头晃动得很厉害,再加上是晚上拍的,亮度不够,清晰度渣,距离又有点远,基本看不出那道忙碌的身影是谁,不过有车主的解说,也不怕别人看不明白。其中有两个视频,还是关于他替一名产妇接生的。
看完,原伊又震惊了一回。
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连接生婆的活儿都能干,这也太强大,太无所不能了吧?
季子林看得专注,看完后,忍不住啧啧两声,发自内心的感慨:“这老程的能耐就跟矿山里的矿石一样,一直挖,一直有。……这点还真跟我挺像的。”
原伊没说话,只是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季子林当即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有说错话吗?”
原伊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搁在洗漱台上面的洗漱用具,转身回房。
路过阳台的时候,便一直在招呼她,用前爪拍打着玻璃门,提醒她饭点都到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把它的猫粮拿上来。那张鼓成一团的猫脸,好像生气地在说:你们这些铲屎官当得也忒不称职了。
家伙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就从一只随时被人遗弃、下锅涮的备用食粮,翻身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甚至身份地位还凌驾在原伊这个女主人之上。
原伊把东西拿回房间后,饿着肚子,从厨房里摸出一罐新买的猫罐头,给东西换换口味。
便先是嫌弃,不肯动,后来见铲屎工今天是铁了心不会把它最心爱的猫粮拿出来了,这才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结果发现味道还不赖,就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味道还行吗?我看评论,大部分的买家都说这个牌子的猫罐头好,你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回房,再给你多拍几罐回来。”
原伊不遗余力的讨好,终于换来便的正眼一瞥,也不知道它忽然想到什么,居然还竖起尾巴,朝她有些敷衍的左右一摆。原伊顿时有点激动,这还是家伙自从住进这间屋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对她示好,之前每次都是她拿热脸贴它的冷屁股,它老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十分高傲。
喂完猫后,原伊从储物柜里顺走两个口袋面包和一盒纯牛奶就回房去了。
临近开学,打游戏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学生党都在为开学的事情忙起来。原伊上线后,无所事事,只好到处闲逛,却发现上多处在报道车祸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说,要不是那些医生多话,也许那个女的还能撑下去。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像这种未知的事情,不好评判谁对谁错,救人本身靠的是医术不是靠嘴,伤员的精神意志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良好的医疗设备和医生精湛的专业技术,一切都是空谈。
还有一部分说法偏激的则认为,程默当众这样辱骂人家跟车医生,本身就是素质低下,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敢说程默不好的人,基本都会遭到不少人的炮轰,被骂得跟条狗似的。
就连游戏里的帮派频道也在议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