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山南坡,上山烧香的人络绎不绝,踩出了光光的一条小道。
狄仁杰、徐有功一行随着老百姓上山,边走边与身边人交谈。从交谈中,他们了解到文王庙是年前新立的,老百姓认为,新县尉率衙役来此山剿匪,是文王显灵。是文王遣他们上山,铲除了土匪,维护了山下百姓的平安。
上到山顶,果然看到一大片老百姓跪向新立的文王庙烧香,火光闪闪,香烟缭绕。再往后看,是被大火烧光的寨子,只剩下残垣断壁,焦木炭灰。一片狼藉。
狄仁杰向一位有风度的和善的老者搭讪:“请问老人家,咱这里有没有亭长、保长?”
“我就是亭长。”老者拱手道,“请问大人何事?”
徐有功说:“华原县尉带着衙役来此枉杀平民三人,又放火烧山灭迹,此话可真?”
老亭长愤愤道:“这是黑白颠倒!新县尉明明带衙役剿匪,保民平安,怎么能胡说呢?!”
狄仁杰问:“土匪头子叫什么名字?”
老亭长:“我只知道这人大个、方脸,虬须,不知道名字。”
狄仁杰问:“这里还有保长吗?”
“有。”老亭长向人群寻觅,“来俩仨呢。有老海、孬蛋、花豹,我把他们喊来。”
徐有功找一块大石头,让随从掏出笔墨纸砚,摊在上面,亲自笔录。
一会儿,三个保长全来了。
狄仁杰问:“新任县尉带着衙役逼着百姓交粮,百姓偷偷地把粮运到这山上,是真的吗?”
年长的保长道:“谁说这话是昧良心,胡说八道!”
年轻的保长说:“明明是新县尉带人剿匪,把土匪搜刮老百姓的粮食分给老百姓,咋颠倒说呢?”
狄仁杰又问:“新县尉杀死的三人,是本地农民还是外地土匪?”
保长花豹说:“外地的,谁也不认识?他们抢劫百姓多年,死了活该!”
狄仁杰又问:“官府来过人查问吗?”
老亭长和三位保长一齐摇头:“不曾,不曾。”
红岩沟村的保长花豹说土匪头子幺三的相好白寡妇近几天不见了。这句话马上引起了狄仁杰的警觉。
徐有功看看人群越聚越多,赶紧整理好笔录,与证人核实一遍,签字画押,收拾停当。狄仁杰向大家拱手:“我叫狄仁杰,大理寺丞,他叫徐有功,刑部郎中,我们谢过大家了。我们要还你们的县尉一个清白!告辞。”
大家不知县里发生何事,呆呆的望着他们走了。
狄仁杰和徐有功一行,悄悄的到了华原县城,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晚上,狄仁杰与徐有功几人在这家前厅用餐,已有一桌人正在喝酒,一个个喝得红头涨脸,言辞激烈。狄仁杰背过头去,装作无所事事,可暗暗倾耳细听。徐有功等人见狄仁杰这样,马上会意,也都若无其事的等着吃饭。
“真是没有天理,师父为民除害,倒被关押!”一个壮实的汉子说。
一个矮矮的胖子接道:“都头,我们一齐进京告状,为师父伸冤。”
“别都头都头的叫,我被李林那狗官罢免了,还叫啥叫?赵元你说吧。”
这个叫赵元的人站起来,看样子比较沉稳。他说:“咱们朝中无人,颇费周折。”
“再苦再难咱也去!”大家异口同声,“来,弟兄们共同举杯,干,干,干,干了酒,去长安!”
狄仁杰站了起来,满脸是笑,走近被解职的衙役们面前,拱手道:“敢问你们是员半千的手下吗?”
众衙役一惊:“你是何人”
狄仁杰笑道:“我是狄仁杰,大理寺丞。”
张让大喊一声青天大老爷,跪了下去,衙役们一见,也一同跪了下去。
狄仁杰笑呵呵的扶他们起来,徐有功也过来搀扶。狄仁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世上的事,说巧就是巧。进山,偏偏就遇见亭长、保长;住店,偏偏就遇见员半千的衙役。我真没想到此次办案就这么顺!”
徐有功接道:“真是太巧了,如同神助。”
狄仁杰问:“我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何喊员半千为师父?”
衙役们七嘴八舌的把员半千射狼救他们的事讲了一遍,狄仁杰频频点头,说:“你们各自回去,把员半千到华原县上任以来的情况各写一份,省得你们去长安喊冤了。”
衙役们抱拳:“谨遵大人之令!”说罢各自散了。
徐有功问:“不取证了?”
狄仁杰说:“叙述经过就是最好的证据,能够从中全面洞悉。”
“对极,对极。”徐有功拍手赞成,问,“明天要不要见见员半千?”
“我们暂时谁也不见。”狄仁杰审慎的说,“回去整理案本,再作处理,此案看似简单,实不简单。李林为何不惩治土匪,却反过来惩治员半千?他们所谓的证词,为何和土匪头子幺三说的一样?现在全盘否决,你那同事胡山、贾里怎么办?即使我们这次回去奏本能把李林这个县令拿掉,可是他的人还会利用朝中同党打通关节,重新复职,而员半千厄运又要到来。所以暂且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
咚!说话间,一块石头扔了进来,滚到狄仁杰跟前。
“谁?”随行人员大喊一声,抽刀追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