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问:“为什么?”
季布说:“咱们杀死那么多秦军,怕是捂不住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李慎问:“我还奇怪呢,那晚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么这段时间秦军一直没有动作?”
季布说:“不是他们不想有动静,是顾不上咱们,这次征徭役,村村都很抵触,下邑只是反抗了一下,有几个村的百姓直接反了,都闹到县城去了,官府这两三个月忙着镇压,这才没有顾得上咱们,我今天出去打听,周边几个村的造反都平息,杀了近百人,官府一腾出手来,就该整治下邑了。”
李慎说:“那可不妙,得快点疏散百姓逃走。”
季布说:“怎么逃?秦朝律法严苛,要离乡得找官府审批,现在下邑村民谁敢去?没法一群人逃命,目标太大,太容易被发现,只能分散逃命,逃不逃的出去就看老天爷的了。”
李慎说:“行,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本来要去房陵,我走便是,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季布说:“房陵那边也去不得,那里的百姓闹事比这边儿更厉害,官府正到处抓外乡人呢,你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李慎问:“为什么要抓外乡人?”
季布说:“官府非说是外乡人教坏了本地人。”
李慎心想:“得,又一封《逐客书》。”去不了房陵,他也没了主意,心想:“还能去哪里?邯郸离这儿一千多里,我一个废人,怎么回去?”
他在踌躇,季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钟离眛走进屋来说:“李兄,跟我和老季一起去吴中吧,咱们往东走,东边现在还好点。”
李慎一听吴中,心里一愣问:“吴中?莫不是军神孙武的故乡?”
钟离眛说:“正是。”
李慎问:“为什么要去吴中?那儿离这里有两千里,我们如何去的?”
钟离眛说:“陆上确实不好走,我们先南下去郢都,从那里坐船,快的话两个月就能到。”
李慎问:“坐船确实没问题,可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去吴中?”
季布与钟离眛对望一眼,钟离眛说:“李兄也不是外人,他臂伤尚未痊愈,难以孤身一人走路,咱们就告诉了他成不?”
季布点了点头,钟离眛说:“李兄,事到如今不瞒你说,我和老季虽是楚人,却都不是本地人,我们的父亲都曾在楚国军中效力。”
李慎点点头,隐约猜到了一些,果然同钟离眛接着说:“我们从小跟随父亲长在军中,那年秦国大将王翦攻楚,我的父亲和季叔叔都在楚国大将项燕的侄儿项梁将军帐下效力,秦楚之战,楚军大败,项燕将军是楚国的一代名将,对楚国忠心耿耿,他知道自己的军队是楚国最后的希望,兵败之时便是国破之日,为了给楚国复兴留下种子,便命令侄儿项梁率众分散突围,我们这才逃出来到了这里隐居,乱军中,我父亲和季叔叔都受了伤,不久后就过世了,我和季布成了孤儿,还是靠村里的爷爷伯伯救济才长大的。”
李慎心想:“难怪乡亲们危难之中你二人能挺身而出呢。”
钟离眛说:“我父亲和季叔叔当年受到过项将军的恩惠,临终前都留下遗言,如果能找到项将军,一定要投奔过去供其差遣。一晃十年过去了,杳无音信,我们虽从小长于楚军营中,但那时毕竟幼小,这些年也过惯了太平日子,这寻找项将军的心思便淡了下来,谁知三年前有人突然找到我们,说项梁将军当年也突围成功,就在吴中。我和季布念及父亲遗嘱,当即表示想去投奔,那人却说时机不到,让我们在此地等消息,半月前那人又找来说现在秦朝暴政已久,各地均暗流涌动,到了复兴楚国的良机,要我们两个月内赶赴吴中,共举抗秦复楚的大计。”
李慎说:“你们半月前就接到消息,没有立即动身,想是为了我的缘故。”
钟离眛说:“我和季布商量,你伤未痊愈,不能留你单身独行,也不便于舟车劳顿,眼见约定时间临近,只能与你商议,兄弟,跟我们走吧。”
李慎想到自己身负寻找赵国王室后裔的任务,这一东去就是两千多里,不免有些犹豫。钟离眛见李慎踌躇便说:“有我们兄弟二人在可保你无虞,只是我们做的是杀官造反的事情,跟在我们身边确实容易连累你。”
李慎听了心想:“我已断臂,如不跟去,孤身一人在这异井他乡,断不能活,两位兄长都有要事,何必让他们为难?”微微一笑说:“钟离大哥、季大哥既如此仁爱,小弟自当从命,至于杀官造反嘛,我射杀秦兵之时已然做下,没有连不连累的顾忌,只是我已是无用之人,跟着怕拖你们的后腿,”
钟离眛大喜,当即说:“李兄只要肯跟着,其他的交给我和老季就成,莫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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