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淡漠的时光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在是小睿的一个电话，才让贺南山与杜若溪之间显得没那么尴尬。贺南山亦是从之前小睿给的感动中抽身出来，一时间，也是淡定了不少。
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姑且算是打破了沉默。
杜若溪似是无事一般，倏然抬眸，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过的……挺好的！”
挺好的。
简单的三个字，便是概括了所有。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告诉贺南山自己这些年其实过的不好，可是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贺南山微微一怔，倏尔亦是现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一双深邃的眸子依稀可见微光在闪动。
在杜若溪的印象中，似乎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贺南山这个样子。
在杜若溪的印象中，贺南山向来是个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
到底是人到中年，到底是淡定了不少，很多事情看开了，很多事情也就看淡了。
杜若溪对此才是深有体会，刚刚离开贺南山的那段时间，总觉得像是天要塌下来，渐渐的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世界上原来并不是离了谁就过不下去，地球也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就停止转动的。
“是吗？那就好！”
“恩，你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如云淡风轻一般，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平静的像是对一个路人。
“我……”
欲言又止，贺南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杜若溪说这些年自己的事情，想想也算是一路心酸的历史。
“我也还算好吧！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贺南山苦涩一笑，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少了些什么？不过是生命中缺了杜若溪一人，便觉得什么都不满足一样。
哪怕是拥有了令人欣羡的地位，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财富。
可是，因为少了杜若溪，所以，生活便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完整。
杜若溪却是淡笑如初，神色悠然。
“是吗？人活一世，总是该有些遗憾，下辈子才有奔头，不是吗？”
是啊，人活一世，总是该有些遗憾，下辈子才有奔头。
贺南山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自己对杜若溪说过的话了，原来她都还记得。
微微点头，贺南山竟自淡笑，不语。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杜若溪稍稍的抿了一口茶水，定了定心绪，这才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深深会成了安成舜的女儿？”
略带恳求的语气，在无形中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长。
事实上，只要杜若溪问出了口，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贺南山知道的，他都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然而，杜若溪偏偏就是用了这样一种很客气的语气，竟是令贺南山不知所措。
“其实……只要你问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说的。”
杜若溪愣了愣，神色中透着些微的淡漠。
“抱歉！”
贺南山并不知道杜若溪的这声抱歉是何意，心里却在听到杜若溪说这话的时候突生起一种惋惜和一丝丝怅然。
那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惋惜，却是隐隐的拉扯着贺南山的心弦。
疼，生生的疼。
忘了是谁曾说，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生老病死和生离死别，而是重逢了之后却发现彼此的心灵不再相通。
杜若溪表现的越是淡漠，贺南山的心里便越是难耐。
“不用说抱歉，该是我说。当年……”
过去的场景如同放了无数次发黄了的电影胶片，在贺南山的脑海里不由得再一次重现，却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任凭贺南山怎么努力，终究是拼凑不全。
“不用说当年的我们怎么样，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够了，为什么深深会突然成了安成舜的女儿？”
杜若溪的神色微凛，双眸中散出一道异样的光。直直的落在贺南山的身上，如火如炬。
面对杜若溪的灼灼目光，贺南山满腹的心事，却不得不继续放在心里。
“我其实也不清楚当初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被人告知，你已经走了。而孩子被林家夫妇抱了去。”
“林家？”
贺南山轻轻颔首。
杜若溪却是双眉微皱，满脸疑惑，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这怎么又跟林家扯上关系了？就是那个，叫什么林落雪吗？”
就连林落雪这个名字，杜若溪都是从霍司辰的口中听来的。只是向来对这个年轻的姑娘没什么好感罢了！
贺南山再次点头，沉声接着道：“是的，于是这么些年我都留在林家，守在林落雪的身边，为了她，我不择手段的伤害其他的人，只为了能让霍司辰能够回到林落雪的身边。”
语毕，杜若溪先是微微一颤，而后愣愣的看着贺南山。
他是会做出这些事的人，为了达到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能将当年怀有身孕的杜若溪冷漠的仍在一旁，不管不顾。
杜若溪每每回忆起那一段过往来，却都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无奈感。
“你一定不会知道，被我伤害的那个姑娘就是安深深，我的亲生女儿，我们的女儿。”
怎么会不知道？
当杜若溪从贺南山的言语中听到了林落雪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必定牵扯着安深深霍司辰以及林落雪三人之间的情感关系。
只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安深深是我们女儿的，还有，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杜若溪忽的想起了自己在安深深面前提起贺南山时，展现在她脸上的那种欲罢不能。
贺南山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微阖。
不过一秒，便又缓缓的睁开。
“我将深深送出了国，勒令她再也不能出现在霍司辰的眼前。于是，正是因为我这种愚蠢的行为，才导致了安深深和霍司辰生生的被分开了五年，更重要的是，这五年的时间里，小睿都没有爸爸。”
贺南山说话间，却是下意识的看了杜若溪一眼。却见杜若溪的面色一如初时的平静，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照理说，杜若溪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
“哦，这样！难怪在深深面前说起你，她总是那种带着些仰慕带着些敬畏的样子，然而，更多的却是厌恶与憎恨。”
厌恶和憎恨。
贺南山很清楚安深深对自己的情感，除了憎恶，或许也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了。
哦，不，还有恐惧。
好在，小睿却是给自己带了些好的消息，所幸的是，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个人，身边再怎么样也还有小睿和霍司辰。
“是啊，她对我该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
“要是换了我，或许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也就不要妄想会和你相认。”
杜若溪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的，贺南山却是心下一沉。
“不过……”
杜若溪猛地话锋一转，使得贺南山原本颓然的面色上突然现出一丝惊喜之色。
“不过什么？”
“不过，深深不是我，我相信她，会有自己的想法的。然而，这想法，我也相信，或多或少是会如你所愿的，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只是需要我们给她时间，让她尝试着接受与适应这一切。”
如若真的像杜若溪说的这般，那么……
得到安深深的原谅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莫名的心下一喜，却听杜若溪接着说道：“你还没有跟我说完……为什么安深深会被送到安家，你知道，我厌恶这个姓氏。”
贺南山在片刻的惊喜之后，倏尔恢复了沉寂。
杜若溪死揪着当年在医院里的事情不放，贺南山却不想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于她。
由此，这便成了一件极其矛盾的事情。
“怎么，是你不知道，还是不太方便说？”
怎么会不方便，只是怕你接受不了而已。贺南山微微抬眸，用眼神向杜若溪传递着如此一种信息。
“你不是说，不管我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你都会告诉我的吗？还是刚刚的那个问题，难道你想耍赖吗？”
“不，没有！深深是被安成舜在外面的姘头给换走的，因为她不知道安成舜是不是会给她一个名分，带着个孩子总是不方便的，于是就把自己的孩子和你的孩子给调换了，哦，也就是深深，她带着深深，她的女儿就被别的人抱走了。”
“后来呢？”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杜若溪的预料。
她以为自己的女儿跟着贺南山会过得很好，所以才会心无旁骛的跟着公爵一起出了国，直到出国之后，杜若溪才越发的体会到了骨肉分离的那种痛。
也是由此我，杜若溪开始漫长的对贺南山的怨憎。
如果当初不是他那么无所谓，说不定两个人现在正幸福的在一起。
不知道是在时间中行走的人群太过淡漠，亦或者是时光本身就很淡漠。
才让这一切，都变得那般的陌生与冷漠。
到底是生活淡漠了时光，而有些人始终都在她的心上，从来不曾被遗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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