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家的小酒娘（重生）》 30.高公子的胡茬

    谢月归晕着头栽进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立刻使她清醒了过来。隔着水她听到了李绣绣的惊呼。那声音却越来越远, 不一会儿谢月归连岸上那些模糊的人影也看不到了。

    李绣绣当真被吓得不轻。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立刻扑向湖边, 身边侍女情急之下将她一拉, 她便崴了脚, 软绵绵栽倒在地痛呼道：“我的腿断了！”

    侍女们脸都白了, 团团围过去看她腿脚。她们又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谁也不会水，一时竟无人去看顾落在湖里的人。

    高华瞬远远见到, 脑中一片空白。他失了分寸，竟不顾仪态朝湖边冲去。李绣绣瞥见他身影，又喜又怕, 泪盈盈歪起身道：“高公子, 都是我不好，害她……”

    高华瞬无暇与她废话, 推开挡路的侍女便要向下跳，李绣绣一把抱住他腰身道：“不可！会溺死人的！快拦住他！”

    侍女们一拥而上劝阻着, 高华瞬想一脚踢开她们, 却听见湖中哗啦一声响, 一个脑袋甩着水花冒了出来。

    “月归！”

    这是高华瞬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李绣绣愣了, 松开了紧抱住他腰身的手, 瘫坐在地上。

    “月归！你怎样？”

    高华瞬挣开这群女人, 朝谢月归伸出了手, 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你居然会水！”

    这话就惹得谢月归很不高兴了。她本来都快要窒息了, 可是一想到高公子那张俊脸，她就很舍不得死，于是拼尽全力游了上来。那狗刨式的游法是因着上辈子常被薛府妻妾推到湖里而勉强练出来的，不想今日竟又派上了用场。

    如此悲惨，他竟然敢如下小瞧她！什么叫“居然会水”啊！

    谢月归气鼓鼓看着他，于是一伸手，将他也拉下了水。

    李绣绣这回不要命似的突然站起身就要往湖里跳，又被侍女们死死抱住。而谢月归拖着落水的高华瞬哈哈大笑，一时场面十分混乱。高华瞬则拿她毫无办法，只得陪着她胡闹。

    忽然听得那边一阵呼喊，原来是李知府来了。他听人来报说高华瞬在花园中大失仪态，急忙赶过来查看究竟，不想却看到如此情景，登时又惊又怒：“这是在做什么？两位客人怎么都落了水？来人，把他们拉上来！”

    侍卫们纷纷跳下去救人，谢月归不敢闹了，只得和高华瞬两人上岸。立刻有人为他们披上了披风暂且遮着。谢月归便开始缩在高华瞬怀里瑟瑟发抖，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可怜得很。

    方才在水中她便想明白了，原来李绣绣并不是真心想拿她当朋友，否则怎会见死不救呢？那么她先前示好，只怕也是别有用心！谢月归很愤怒，她最讨厌被人利用了，她要反击！

    高华瞬对李知府揖礼道：“失礼了，李大人。”

    李知府摆手道：“可别这么说。此事都是我招待不周，绣绣，这是怎么回事？”

    李绣绣委屈极了，站起身拉着父亲的袖子撒娇：“爹！都是女儿不好，女儿没想到高夫人她如此体虚，风一吹就进湖里了……”

    李知府心疼道：“好好好，没事啊，没事。爹在这儿呢。”

    谢月归想吐，最好能吐在李绣绣身上。她想转头大声质问，可高华瞬却突然使劲把她脑袋摁在怀里，并不想让她乱讲话：“对不住了，李大人。我今日如此失态，坏了这园中的规矩，令嫒也必然受了惊吓，还望李大人责罚。”

    谢月归很火大，无奈高华瞬手劲极大，她怎么也转不过脑袋，只好趴在他怀里乖乖闭嘴。李绣绣看到了，便在旁用帕子擦着泪，眼中却是幽怨得很。

    李知府看女儿委屈，谢月归也委屈，两人皆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心疼这个又心疼那个，便执意要留他二人在府中休息，却被高华瞬拒绝了，只得放走她们。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谢月归湿透的身影打转。

    谢月归许久未见高公子，话匣子更关不上了。一个劲问他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在外头都吃些什么，有没有生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李家园子里……最终高华瞬忍无可忍，打断了她：“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谢月归转了转眼珠，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我怎么回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高华瞬慢慢逼近过来，马车中狭仄的空间使他气息分外诱人：“你怎么会和李绣绣混在一起？”

    哎呀，这事说来真羞愧，谢月归一点也不想提起。一想到先前她掏心掏肺地回应李绣绣的“好”，她就想掐死自己。说来也奇怪，她曾在薛家见识过那么多女人，怎么这会儿到了李绣绣跟前就翻了船呢？想必是这辈子见过的坏女人太少，她就变迟钝了。

    谢月归将脑袋向下缩，嗫嚅道：“可能因为她长得比较美，我被迷惑了。”

    高华瞬半天不言语，就这么手撑在马车壁上，直直盯着她。

    气氛终于尴尬起来，谢月归脸红了：“你、你干嘛啊？”她偷瞥到高公子那双漆黑的眼睛犹如潭水，水滴从散乱的发丝上垂落，轻轻沾在他脸颊上，又顺着他下巴向喉头、锁骨滑去，最后跑进了那有些凌乱的衣襟中……哦，天哪，她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高华瞬看着这个蔫了吧唧埋着头，不时抬眼偷瞥他还红透了脸的小姑娘，真是万语千言堵在心里，却说不出口啊。

    回想这些日子他为她种种担心与辛苦，临了她还将他吓个半死。高华瞬承认，看见谢月归掉下湖里的那一瞬，他仿佛心口上被人□□了一把刀子，直直贯穿了他整个生命。

    高华瞬微微叹气，将手收了回来，又端正坐好。算了，这些事没必要教她知道，免得她一激动，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谢月归的心跳得比在水里还厉害。她今日可是已经和高公子有过两次“亲密接触”。早在李家湖边时，她虽然没有怼到李绣绣，却将脑袋在高公子湿透的胸膛上蹭了个遍，那感觉可真好！方才他又靠得这样近，近到几乎可以看清他的胡茬……

    等等，胡茬？

    谢月归又兴奋起来，挺身向他凑去：“高公子，你的胡茬！怎么你这些天都没有刮胡子呢？是因为太劳累了吗？不过，这样也很好看呢！”

    她甚至开心地拍了拍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高华瞬面无表情看她一会儿，干脆开始闭上眼睛装死。

    谢月归犹不放过，一路上唠唠叨叨，又开始讲她和李绣绣交好的事：“那个女人真的很过分啊，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给她带去，还把梁老伯仅剩的那坛酒送给她，每天陪她聊天解闷，她就这样待我……”

    她讲得颠三倒四的，高华瞬一边装死一边听了一路，终于将她自秀水村出发以来的种种事迹都听了一遍。及至听到和樊天铭逃脱囚禁的故事时，嘴角终于抽了一下，似乎是笑了。

    到了家，谢月归欢呼着扔掉了披风，被水打湿的衣裳紧紧贴在身子上。她就这样在院中奔跑着要去烧水，看得高华瞬喉头一阵阵发紧。

    “喂，先去换衣裳啊。你生病了这儿可没有梁婆婆照顾你。”

    谢月归赶紧又往偏房跑，高华瞬便拦住了她：“你往哪去？”

    谢月归觉得这问话简直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去换衣裳么？”

    高华山更觉得莫名其妙：“你住在偏房？那是将来下人住的地方啊。”

    谢月归说：“我们又还没成亲，难道要睡一起？”

    她赶紧捂住了嘴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高公子的脸好像有点红了。

    完了。这个人，唉……是没有成过亲的。谢月归沉默了，悔不该因为和他太熟识而放飞自己。她默默地开了偏房的门，却听高华瞬在背后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李绣绣要这样对你么？”

    谢月归提起就来气：“不就是为了你嘛！她今天抱你的腰抱得可紧了，我都看到了！”哼！这个女人真是比她还大胆，她都还没主动投怀送抱过呢！

    高华瞬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进了正房。

    谢月归换好了干净衣裳，真是舒服多了。此时她的脑子才转起来：对呀，李绣绣如今盯高华瞬盯得这样紧，要是知道他们“夫妻”分房而居，岂不是更有利于她横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