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家的小酒娘（重生）》 24.嫁妆白准备了

    高华瞬夸着今年第一场大雪，谢月归便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雪下得真好。”然后又没话说了。这是她头一次在高公子面前感到窘迫，连那日沐浴被他看光时都不及此时窘迫。

    高华瞬看出了她的异样，哄劝道：“这些天我一直被人缠着，今日才得了闲来看你。你生气了？”

    谢月归摇头，又点头。把头埋得低低的，偷眼觑他。

    高华瞬笑问：“你为什么生气？”

    谢月归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问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娶我？”

    高华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得对你负责。”

    谢月归摇头：“我不喜欢这个理由。”

    高华瞬说：“那就不需要理由。因为是你，这就够了。”

    冷风呼呼地吹，谢月归却觉得脸颊滚烫。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那……假如我没有长得这样好看，你还会娶我吗？”

    高华瞬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你这是怎么了？”

    谢月归倔强道：“你说呀！”她手指绞着衣裳，眼中已隐隐含有泪光。高华瞬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然后说：“你觉得，论容貌，你能胜过我吗？”

    “？？？”

    谢月归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晓得自己耳朵是没有问题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你居然这样夸自己！”

    高华瞬笑得好看极了：“为什么不能？”

    谢月归看着他那张如玉面庞，竟无言以对。

    高华瞬又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月归的心砰砰跳起来。心思被看穿了，她的脸像火烧一样，手指几乎要将衣角拧烂。

    高华瞬继续说：“没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是平静的，一步一步朝着我所期望的目标进展。遇到你之后，我便知道了什么叫做混乱。”

    谢月归苦笑。的确，自从他捡了她回来，便一直被她以各种姿势拖下水。她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然而高华瞬又话锋一转：“但是，这样的感觉也不错。至少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谢月归猛地抬头，正对上高华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瞳光流动：“我来告诉你我的过往吧。”

    他便细细地将父亲、薛家和钟家的事一件一件都告诉了谢月归：“这就是在你到来之前。我的生存目标，是只有复仇的。但是现在，我想，只要能娶到你，我会快乐很多。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谢月归听得惊呆了。她没想到高华瞬竟会有这样的过去，竟会和她有同样的敌人——薛兴元。那么，之前在陌县被钟家追杀，也不全是她的错了？

    她不知此时该喜还是该忧。高华瞬却冷不防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风很冷，他的怀里也很冷，谢月归却不想挣开。她用同样冻得冰凉的手绕上了他的后背。

    高华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想再去嫁给别人，也晚了。现在我是高举人，谁敢从我手里抢人？”

    谢月归大惊：“你这是仗势欺人！”

    高华瞬笑：“我仗势欺谁？”

    谢月归吸着鼻子道：“欺我！”她一转眼，看见远远地过来两个农人，吓得急忙去推高华瞬：“有人来了，快放开我！”

    高华瞬却不动，仍将她圈得死死。眼看那两人越走越近，谢月归真的急了：“快放开！被人看见，我就完了！”

    高华瞬哼笑道：“让他们看，这样他们才知道你是谁的人。我看还有哪个敢来打你的主意。”

    谢月归知道他这是还在为木头哥和鲁尔生气呢，于是也颇为不服：“听说这几天，给你提亲的人不少！我看想打你主意的人也不少呢！”

    高华瞬嗤笑道：“怎么，吃醋了？”

    谢月归很大声地不承认：“我没有！你放开我！你才吃醋了！”

    高华瞬就不放：“看清楚了，这才叫仗势欺人——我就不放，我就喜欢看你挣脱不开的样子。”

    谢月归小脸都哆嗦了，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无赖啊！

    最终这一幕还是教那两个远远路过的农人看了去。谢月归想，完了，以后在秀水村可没法立足做人了。却不料高华瞬又说：“我看腊八那天就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在那天把事情办了吧。”

    谢月归急忙道：“等等！”

    高华瞬终于舍得放开她了，笑道：“这样，我去和梁老伯商议，就说你娘家离得太远，干脆直接从梁家出嫁好了。聘礼我会送去，你自己收着罢。嫁妆我会给你备好。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他说的条条有理，谢月归倒有些跟不上了：“等等！我还没同意呢！你怎么全都考虑好了呢？”

    高华瞬故作讶异道：“那不然呢？等你的小脑袋瓜考虑好，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

    谢月归咬着银牙道：“你让我再想想！”

    高华瞬轻轻一笑：“不必考虑了，就听我的。”

    啊，又是这副容不得人拒绝的态度。谢月归无法，只得心里念着“好女子不与男计较”，暂时从了。

    此后一段时日，高华瞬果然按照嫁娶规矩，没再来私下找她，却是悄悄地将一切事情都办妥了，也将嫁妆送来梁老伯这里。谢月归简直臊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晚间时候，她收了工，坐在自己小屋子里看着那个嫁妆箱子。她晓得高华瞬一向过得清寒，这些东西只怕又是他费尽心思置办来的。谢月归心里酸酸的，小心翼翼打开了箱子。

    只见里头有一支她曾戴过的木簪子。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高高华瞬就说过，那是祖母留下来的。再看除了簪子，箱子里头还有套红底绣缎金纹的嫁衣，材质竟是上好的锦缎。还有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也非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衣裳下头还有几锭银子。

    谢月归在烛光下捧着衣裳，细细摩挲着那上头精致的花纹，流下泪来。这些衣裳首饰，想必也是高家旧日里的家财吧。如今都拿来给了她，可见他是真心的。

    她没想到高华瞬竟这样细心，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她想起上辈子，去到薛家时，也是穿着红嫁衣，却是套不合身的。因着薛兴元急着要娶她进门，后母又思量着省银子，便草草给她置办了罢了。她上花轿时，还曾被那过长的衣角绊了一脚，还因此被继兄骂了晦气。

    这辈子看来是没有花轿了。不过，只要是穿着这套真心实意的嫁衣，她哪怕是赤脚踩在雪地里去高家，也是心甘情愿的。

    谢月归看着箱子里并没有配套的绣鞋，她陷入了沉思。

    谢月归当然不会真的让自己赤脚出嫁。第二日，她拿着自己攒下的几吊钱，去村里找了裁缝，扯了鞋面回来，自己一针一线绣起来。

    梁家老两口也早把她当成自家女儿一样，也为她张罗了一些嫁妆。梁老太亲自为她缝制了几件衣裳，梁老伯也拿出珍藏的好酒，叫她带去。一时间谢月归觉得自己好幸福，直到临近腊八时，一桩坏消息传来，打破了她作新娘子的美梦。

    那日早晨，天还是灰蒙蒙的飘着雪，便有官差一路敲着锣进村来，嚷嚷道：“皇后娘娘薨了！皇后娘娘薨了！”

    谢月归震惊不已。皇帝为表其深情，命民间六个月不得嫁娶。她的婚事，就这样被耽搁了。

    而另一方，高华瞬却并不震惊，只是恼怒。早在父亲在朝为官时，皇后凤体便不大好。如今病逝也是正常。只是……没了皇后，皇帝的后宫中，便是容贵妃一人独大了。也就意味着，薛家登峰造极的时代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