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火势稍大,冯达年采了些鲜草绿叶,盖在火堆上面,片刻后浓烟滚滚,直窜至树顶上,他深恐火势不够,又多烧了几堆火,一时间整棵大树都被白烟笼罩。常狄在浓烟中双眼不能视物,被呛得咳嗽不住,过了一会眼泪与鼻涕不停流出,才醒悟冯达年是要用浓烟将自己熏下树来,此时他再也无法在呆在树上,缓缓向下滑去,暗道:“与其让他活活熏死在树上,我不如下树逃命,尚还有一线生机。”
冯达年弄出这偌大烟阵,到后来连自己也瞧不清树上情形,只得远远走开,只待常狄一下来便即上前将他擒下。听得常狄咳嗽声越来越近,冯达年心中大喜,脚步不敢发出声音,缓缓循声寻去,走得近了,见浓烟中露出一片衣角,冯达年忽然闪身扑去,没料到却抱了个空,手上只抢了一件上衣,冯达年大惊,刚刚从浓烟中跳出,就见常狄精赤着上身,从另一头冲了出来,连头也没回便逃开。冯达年大喝:“贼小子,站住!”随后追了上来。
常狄在浓烟中被熏得久了,刚刚跑开两步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磕磕绊绊的跑出几步即摔倒在地上,正要挣扎起身,冯达年扑了上来,在他身上狠狠踢了数脚,将他踢倒在地,抡起拳头打下,常狄身子被他压着,辗动不得,被他砰砰几拳打得头昏眼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嘴角都流出血。
冯达年眼中透出凶光,一把掐着他咽喉,喝道:“小贼,你害我不浅,今番必取你狗命!”常狄奋力抵抗,双手不停在他脸上打去抓去,冯达年如痴如狂,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浑然不觉,口中怒道:“扼死你,扼死你!”常狄见他双目通红,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心中更惊,此时他脖子被对方紧紧扼住,呼吸不得,双手也无力垂了下来,这时从怀中掉出一件事物,刚好落在他手掌中,常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管手上拿的是甚么,就往冯达年头上刺去,只得一下,冯达年啊的一声惨叫,扼着常狄的双手缓缓松开,双目圆睁怒视常狄,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常狄咳了半晌才爬起身子,向手上看去,原来手中拿的正是之前冯达年要送给章小穂的那把金簪子。常狄看了看冯达年,见他左颊流出一丝血,直挺挺的躺着,常狄以为自己杀了人了,顿时慌张起来,伸手轻轻向冯达年鼻孔探去,冯达年尚有呼吸。原来他误打误撞,命悬之际用簪子刺入了冯达年的脸颊下方的[下关穴],他只练过半日内力,本来以这点微末功力自是点不倒人,只是借用簪子刺穴,劲力透皮穿肉而入,自然比他自己用手点穴强上百倍,效果犹如武林高手以浑厚内力点穴一般,冯达年穴道被刺中,当即晕了过去。
常狄对冯达年恨意极深,之前就想着杀了他为章礼德报仇,只是现在对方落入自己手中,全凭自己鱼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真要他亲手杀人,说什么都是不敢尝试的。
常狄计较片刻,寻了几条粗藤,将冯达年捆得结结实实的,再用树枝搭了个木橇,自思道:“我虽然不杀这恶贼,却也不能放过了他,师姐说过她要手刃仇人,为父报仇,我便去寻师姐去,让师姐遂了心愿,若是找寻不到师姐,将他送官惩治也好。”
他将冯达年缓缓推入木橇,拉着其中一头,向山下走去,好在一路上都是下坡,也不甚费力,常狄走走歇歇,半个时辰已到了山脚下。山路颠簸,冯达年悠悠醒转,见自己被紧紧绑住,惊骇交加,随口骂道:“小贼,你把我怎么了?快快放开爷爷!”
常狄见他醒了,将木橇放下,道:“我将你绑住了,咱们好下山啊。”
冯达年眼神一闪,顿时换了嘴脸,赔笑道:“常兄弟,你这是作什么?怎么好端端将我绑了起来。”
常狄一本正经道:“将你绑去见我师姐。”
冯达年一惊,心想自己杀了章小穂父亲,又强行胁迫她成亲,章小穂必然恨自己入骨,到真见了她,自己岂还有命在?忙不迭道:“不用这般麻烦了,我与章家小姐看来是有缘无份,作不成夫妻了,还是不见为好。常兄弟,你还是把我放了吧,姓冯的保证,我再也不找你们的麻烦啦。”
常狄道:“你可想得美,还指望甚么夫妻团聚的,你与我师姐没名没份的,莫要玷污了她名节。”
冯达年附和道:“是、是,章小姐自上山以来,我对她一直是礼敬有加,从未做出过任何亵渎之举,章小姐虽在山寨住了些时日,仍是个处子之身,十足十的黄花大闺女。常兄弟,你看在我如此相待章小姐的份上,还是饶过我罢!”
常狄听他说的愈发不堪,转过了头不去理他,拉着木橇继续前行。冯达年一张嘴可没闲着,一会又许诺只要常狄放了他,便以千金相送,保管一辈子荣华富贵,要么就恶言恐吓,说自己在道上有多少极为厉害的亲朋好友,若是自己死了,旁人必来寻仇,届时常狄也活不成,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冯达年嘴仗连连,自清晨游说到晌午,直至说到口干舌焦,声音嘶哑,兀自不肯停歇。
常狄听他絮絮叨叨鼓噪了一路,早就不堪其烦,寻思:“我既然知道这人体诸穴功用,何不用来在这人身上试上一试?”从怀中掏出金簪子,附身向冯达年身上仔细观察一番,冯达年见他神色异常,手上拿着尖刺簪子,不禁害怕起来,颤声问道:“常兄弟,你……你要作甚么?”
常狄并不说话,认准了穴道,忽然出手用点他[水突]、[璇玑]两穴,只是他头一次点人穴道,手法生疏不熟,不会控制力道,部位更是差上了几分,冯达年胸前被他重重的戳了两下,哇哇大叫起来,随即破口大骂道:“天杀的贼小子,有种就把爷爷杀了,否则爷爷到了阴曹地府,做了厉鬼来向你索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