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峥被他这么一喝,吓得低头不敢再说,全身瑟瑟发抖,常狄朗声道:“我与那人只是路上偶尔撞见,搭个伴一同走路而已,并不认识,再说了我此次是自愿上山,只为了帮助大当家来的。”
冯达年咦了一声,喝道:“老三,且慢!”打量常狄几眼,见他光着脑袋,身上衣裳破破烂烂,和尚不像和尚,乞儿不像乞儿的,心奇问道:“这位小兄弟,适才你说为了助我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常狄道:“我从二师兄口中得知,师姐现下正在这寨中做客,又听闻大当家对师姐用情至深,想与她结为百年之好,无奈我这师姐不识好歹,竟然不领大当家这份痴情,当即上山来相劝师姐,让她从了大当家的,我与师姐自小一块长大,她最听我的话了。”
冯达年喜道:“那小妞儿这两日寻死觅活的,不得安生,你若是能劝得动她,我大大有赏。”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只是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照着一般人家的心思,自然不愿与我们这些占山为王的绿林汉子搭上任何干系,为何你不想法子救那妞儿出去,反倒要劝她嫁我?”
常狄心想:“还是羊大叔想的周全,事先交待了我怎么说,不然他这么一问,我可答不上来。”当下说道:“大当家有所不知,我那师父是个贪财的老糊涂,为了五十两银子,早已将我师姐许配给老家的一个财主作小妾,师姐是一万个不愿意,那财主老儿都快六十了,妾室都娶了好几房了,又老又丑,怎么能配得上师姐?大当家正值盛年,相貌不凡,又是这般的英雄人物,自然是比那老儿强上千倍万倍。再者师姐随着戏班子在外漂流受苦,从未享受过甚么荣华富贵,我与师兄都是为了师姐好,盼她能寻得个好归宿,才前来玉成此事。”他稚音未脱,难得口齿清晰,将事情条理说的透彻。
冯达年不禁点点头,笑道:“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哈哈,小兄弟,你若能办好此事,我便赏你一百两银子。”
常狄装作欣喜状,大声谢道:“如此多谢大当家了,只是师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只值一百两未免太……太便宜了,大当家莫非忘了?我和二师兄有两个人呢!”
冯达年喜悦之余,哪里和他计较,更是认为他是为了钱财才不惜出卖自己师姐,哈哈笑道:“那好那好,你们一人一百两,就当作是聘金了,我这黑河寨金银如山,决计不会亏待了你师姐的,哈哈!”
常狄与黄峥连忙谢过,冯达年催促道:“事不宜迟,你就快快去劝劝你师姐,省的夜长梦多,出了岔子。”随后招呼两名喽啰将二人带走。
常狄被那两名喽啰带到到了后堂屋内,见章小穂呆坐床边,面容憔悴,洁白的面颊上几道泪痕,冯达年恐她自寻短见,门口还守了两人监视。
常狄轻轻叫道:“师姐!”
章小穂转过头,望着眼前的光头少年,半响才认得出他,面上净是讶异之色,惊声道:“小师弟,你、你怎么来了?”
常狄对黄峥道:“我与师姐有几句体贴话要说,二师兄你与几位大哥去喝酒吧。”黄峥明白他意,招呼那几人去了。
常狄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我与二师兄是来救师姐的。”
章小穂面若寒霜,哼了一声,怒道:“原来你与黄峥那小人也是一般的贪财怕死,先后都来劝我从了那恶贼是吧,那恶贼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竟使得你们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常狄急忙道:“师姐你可想岔了,我与二师兄此次真是为了救你而来,绝不是贪图富贵,那恶人杀了师父与众位师兄,我对他恨之入骨,岂能不明是非,昧着良心为他做说客。”当下与她把羊冬春制订的计划说了,叮嘱道:“师姐你且答应了那山贼头目,与他虚与委蛇,先拖上几日再成亲,到时咱们救兵就来了。”
章小穂听完后拉着他手,喜道:“小师弟,这是真的?你可没骗师姐?”
常狄道:“此事千真万确,师姐自小看着我长大,我岂能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么?”
章小穂狠狠道:“如果真能擒着了那贼子,我必要亲手杀了此獠,为爹爹报仇。”
常狄道:“那好,我这就回复那头目去了。”
章小穂道:“慢着,你说恐他不信,还是我来和他说,你让他过来。”
常狄回复了冯达年,冯达大喜,连连称赞他能干,随着他来见章小穂,微笑问道:“小姐,小姐可是答应了?”
章小穂恨不得杀了他,当下忍气吞声,换了一副面容,淡淡道:“我自小就没了娘,如今爹爹也死了,我一个弱女流,还能有什么主意呢。”
冯达年讪讪笑道:“只怪刘大松,庄谦二人有眼无珠,莽撞行事,坏了章老爷子的性命,这杀人偿命,天公地道,我早已将这二人处死了,为小姐出了气啦。”
章小穂幽幽道:“那就好,只是我爹新亡,我这作女儿的马上出嫁甚是不孝,常言道守孝三年,你应该听说过吧?”
明代礼仪纲伦极严,莫说是为身亡父母丁忧守孝,便是配偶丧失也要守制三年,上至王亲贵族,下达平民百姓莫不遵从,都得独过这三年鳏寡之期。冯达年如何不知?只是他生性好色,自落草为寇以来不知糟蹋了多少妇人身子,那日一见章小穂,被她美貌所慑,惊为天人,自思这等佳人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切不可用强,若能劝她自愿委身自己,作个长久夫妻岂不美妙?
此时听得章小穂要守孝三年,冯达年万万是不能同意,他对这美娇娘觊觎多时,恨不得当前就一口水吞了她,只得含糊道:“小姐是孝顺女儿,为父守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咱们是江湖人家,不必讲那些琐碎礼节,嘿嘿,依我看择期不如撞日,就在这两日吧!”
章小穂摇头道:“那可万万不成,你这是要逼我作不孝不义之人,若是一切从简,也要为父亲作足七日法事方可。”
冯达年一听才七日,心中一喜,生怕她再改口,忙不迭道:“七日就七日,这七日小姐好生将养些,七日后我必抬着花轿来接小姐。”他顿了一顿,为难道:“只是这山上没有和尚道士,去哪里请人作法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