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表情有些急切:“母后,儿臣先去行刑处看看,回来再解释。”
“我也去。”
“去什么去,那种血腥场面是你们看得的么,一个个都给我在朝阳宫待好了。”
太后看安阳表情懊恼,眼睛还不住往门口看,摇了摇头,对安阳柔声道,“你知事的时候我已迁居玉芙宫,不再被众妃争锋相对,和阳还没知事我就是太后了,所以你们没见过后宫这些个血腥残酷的场面。”
“偏生你们还心软,哪里受得了那般情景,等行刑结束你们再过去吧。我吩咐金嬷嬷过去看着了,那丫头先前惹了莲妃不快,莲妃两面三刀,必定想办法对她落井下石。金嬷嬷是老人了,应付得来。”
“母后,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和阳秀眉紧蹙欲言又止,“只知道是刘昊天他,他。。。”
“还是我说吧。”安阳看和阳有些为难,便接道:“刘昊天喜好男风,和阳撞见后便同我说了,我又是个直肠子,就直接知会了秦萋萋,这事我若是不同她说,我良心也过不去。”
安阳顿了顿继续道:“我哪里知道秦萋萋会为这个事情寻死,她纵火**,得了一书生舍命相救,心生爱慕,然后和阳看不过去,便央了言希音帮忙想办法,秦萋萋同我说言希音让她等,没想到今天赏花会皇兄也来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时冲动就犯傻了,我不该带她来的,以往也没见皇兄来过赏花会,谁知道事情会那么凑巧。”
太后戳了戳安阳的脑袋:“我这么聪慧,怎么把你俩生的那么蠢笨,秦萋萋抗旨的时候表现十分平静,显然是想好了的,有谁临时起意冲动抗旨还能那么冷静的。”
“言希音让她等?”和阳看着安阳有些疑惑“可希音他让我求母后禁足莲妃啊,显然秦萋萋今天是有动向的啊。”
安阳皱眉:“等等,秦萋萋昨儿个让我带她来母后赏花会,言希音又让你求母后禁足莲妃,信笺里究竟写的是什么”
“好了,就你们那榆木脑袋就别乱想了。”太后摇了摇头,看了看安阳,“还好言熹微让给你祸害了,不然我真担心你在外面被人给坑了。”
安阳嘟囔道:“什么叫我祸害言熹微,明明他祸害的我,现在情况那么紧急,母后你就别开我和驸马玩笑了。”
“有言希音顶着,你们瞎着急些什么。”太后转头看向和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比老二还蠢,怕是只有言希音救得了你了。”
“我问过他要不要当驸马,被拒绝了。”和阳脸上微微泛红。
“咳咳咳咳。。。”太后一口气没上来“你还去问了?”
“那会儿因为刘昊天的事,我喝醉了,就。。。”和阳有些不好意思。
那日撞见了刘昊天和何奚的事之后,和阳惊慌失措,离开刘府路上连撞几人,掉了一支丹凤朝阳簪,此簪本为一对,为少昊使臣进献,乃先皇御赐太后之物,后来太后又分别赠给了两位公主。
拾到发簪的是个乞丐,他仔细端详手中的凤簪,簪头主体用的花丝工艺,细如发丝的金线编成牡丹纹样,叠在凤首和身子上,成立体之态,而翅膀和尾巴却用的点翠手法,展翱翔之姿,这般技艺要求匠人心细如针,稍有差池便会留有瑕疵,凤眼和凤尾用了不同颜色的碧玺点缀,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样的珍品莫说一个乞丐,就是皇宫里的妃子也难得一见。
乞丐持簪一时竟看呆了,忘记了自己在路中央,此时一顶石青色软轿停在了他面前。轿中人也不驱赶他,撩开帘子看了两眼,目光落在乞丐手中的凤簪上,随即吩咐了旁边的小厮几句话,便合上了帘子。
小厮走向乞丐,对着乞丐轻轻行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钱袋,道:“这位兄台,我可否用这些银钱赎走你手中的发簪。”
乞丐看了看面前沉甸甸的钱袋,吞了吞口水,眼珠转了转,马上将发簪藏到了身后,他料定这个簪子价值不菲,不是眼前这一袋子银钱能买下的,“我不卖!”
小厮面露难色,便回去禀了轿中人,不多时便回来了,手中多了一块玉牌。
“这位兄台,你可知手中发簪的来历。”
“这是我家祖传的,再说了,这簪子什么来历,关你什么事。”
小厮闻言却不恼,慢条斯理道:“这发簪乃是御用之物,不出意外簪尾应当有印鉴,依照苍梧律法私藏御用之物,是重罪。”
小厮最后三个字咬的极重,听得乞丐心里一颤,连忙查看手中的簪子,尾部确有印鉴,但因为不识字,他看不懂上面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诓我。”乞丐口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
小厮递上了一块玉牌:“轿上之人乃太学院首教,言希音,言先生。你若不信可以带此玉牌去太学院查对。”
乞丐犹疑了半刻,看了看眼前的小厮,气质卓然,温文尔雅,主人就算不是言先生,也必是有权势之人。“那银子呢,还给么?”
小厮微微一笑,双手递上了钱袋,乞丐拿了钱袋满意地走了。
小厮将发簪递给言希音,言希音摆了摆手,道:“找个盒子装起来,送去和阳公主府吧。”
“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发簪主人的。”
“此簪一对两支,主人分别是和阳,安阳两位公主。”言希音整了整衣袖继续道:“安阳公主表面豪情,内心细致,和阳公主表面沉静,骨子里却是个粗枝大叶的,敢戴先皇御赐之物上街的,只能是和阳公主了,起轿吧,我们等太久了。”
“先生明智。”小厮说罢便招呼轿夫起轿了。
和阳那天撞破了刘昊天的事情很是伤心,回府才发现凤簪丢了,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差人找,黄昏时分,一小厮送来了檀木盒装着的发簪,这才松了口气,仔细一问,原来是言希音给找回来的。
和阳想着等自己心情缓和些再登门道谢,便去了安阳公主府,想找皇姐陪自己喝酒,没想到安阳公主不允,便自己一个人喝了个痛快,她依稀记着自己去了太学院后山的竹屋,其他便不记得了,醒来看到自己手里抓了言希音半片袖角,她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衣裙,还好,都在,舒了一口气。只听得前面隔着屏风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殿下可休息好了,休息好了便回去吧。”
不知为何,和阳总觉得像自己欺负了言希音,坏了他的名声,半晌,挤出了句话“那个,对不起啊,我会负责的,要不然,我明天去请旨赐婚。”
言希音没想到和阳会这么说,行文的笔顿了顿:“不必了,殿下还是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呆久了不妥。”
和阳刚说完自己醉酒,安阳和太后便陷入了沉默,偌大的主殿里此时安静得出奇,气氛有点尴尬,最后是安阳先开了口。
“你又醉酒了。。。”安阳摇了摇头,和阳醉酒是安阳这辈子最怕的事情之一,和阳酒量不好,酒品还极差,那年为了庆祝母后皇兄允许她在宫外建府,她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不顾众人阻拦上了朝阳宫屋顶,嘴里一直喊着要上天,折腾了半宿,把人吓得够呛。
“老娘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啊。”太后叹了口气,慨叹道,“不过你能让言希音帮你也是不易,既然是那个人的法子,我就不管了,再过一炷香也差不多了,你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