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薛祺的琴声,仿佛置身深山之中,山间有一小河,河水叮咚,缓流而不绝,时而流水撞击岩石却又包容绕过,忽而琴音回转,如同水流沿地势变化转而湍急,转折自然,全无一丝矫揉造作之势。
秦萋萋看着台上,道:“我就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对了,你说的什么秘密。”
安阳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凑在秦萋萋耳语了一番,秦萋萋瞬间脸色煞白。
“你哪里听来的?”秦萋萋说此话时,气息紊乱,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可是和阳亲眼看到的。”安阳说着手肘搭到了秦萋萋肩膀上,“和阳喜欢刘昊天,所以和你不怎么对付,可我是她一母同胞亲姐姐,她撒没撒谎我还不知道?”
秦萋萋皱眉看着对面的刘昊天和他旁边的白衣少年,越看越觉得别扭,心里像压了块大石,越压越重。
“你还别说,台上这人弹得还不错,本宫喜欢。”安阳正准备地认真听琴,秦萋萋受不了了,起身拉着安阳就往席外走。
“哎哎~秦萋萋,等我听完。”安阳被拉着往外走,“哎,等等,我的瓜子果脯。”
台上曲毕,台下一片赞叹之声,之前的红衣男子早已不知所踪,可薛祺并不在意,他目光搜索着台下每一个坐席,想要找到那个带走他心绪的女子,却一无所获,只看到席中多了两个空座,心里飘过丝丝落寞。
秦萋萋一路拉着安阳到了一个湖心亭,只剩秦萋萋和安阳二人,安阳一边用手拍着自己胸前给自己顺气,一边喘着气道:“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能跑那么快,哎哟,累死本宫了,让本宫歇会儿。”
“殿下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萋萋目光灼灼地看着安阳。
安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还是个孩子,我害怕。”
“刘昊天回来有一小段时间了,我皇妹你是知道的,刘府附近她是天天派人守着啊,这不,刘昊天一回来她就去了。”安阳坐到石凳上,看了眼周围没人,翘起来二郎腿继续道,“刘昊天这次带回来了个少年,叫何奚的,说是在战场上救过刘昊天,有过命的交情。”
“我那傻皇妹,想先攻克何奚,再从何奚入手搞定刘昊天,再想办法让母后施压喊皇兄重新赐婚。于是每每刘昊天不在的时候,和阳就往何奚那里送东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玉佩扳指啥的,还带着何奚四处游玩。”
安阳叹了口气继续道,“结果前天的时候,她去刘府,看到这俩人居然抱在了一起,我皇妹自小也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当时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抠出来,毕竟她把何奚当兄弟,何奚却搞上了她看上的男人,当时和阳的暴脾气就上来了。”
秦萋萋抿着嘴唇,盯着安阳,手里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袖,她在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听安阳把事情讲完。
“傻和阳以为是何奚不要脸,何奚自己打了个包把自己往刘昊天前面凑的。然后就冲上去拉开了两人,还给了那何奚一巴掌。没想到刘昊天把何奚拉在身后还狠狠推了和阳一把,还好和阳随了母后的彪悍,虽说是没摔倒,却也往后退了好几步。和阳当时就懵了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哭着出了刘府,中间撞了好几个人,还把母后送给她那支丹凤发簪弄丢了,这东西可是当年父皇送给母后的,一共一对,后来母后给了我们姐妹一人一支。后来前天她一边哭一边找簪子啊,惨得很,那簪子还好是给人拾到了,最后那人是个有见识还不爱财的,送还给了她。”
“哎,我那傻皇妹,昨天晚上带着一双核桃眼来我府上,看着她眼睛这样子,我差点以为她被青蛙附体了,然后她便和我说了这事,还说要喝酒,我哪里敢让她喝醉,和阳醉酒是我这辈子最怕的事情之一,劝了好久她才肯睡。”安阳摇了摇头,“和阳我倒是不担心了,这次死了心,来日遇到个喜欢的,找皇兄母后赐个婚,也倒和美,我看这刘昊天还不如个酱肘子,长得也就那样子,还值不得和阳寻死觅活的。”
秦萋萋想起早上见到和阳公主,看她的眼神不似之前的愤恨,却夹杂了几丝怜悯,手里的衣袖捏的更紧了。
“倒是你啊”安阳转向秦萋萋,神色中有一丝担忧,“我听坊间说,世间有的男子,天生便喜好男风,无法控制自己,可迫于家族压力,依旧会娶妻,嫁过去的女子哪里知道这等隐秘之事。出嫁那日便是出家之日,那夫家便是人间炼狱,无子乃犯七出之忌,出嫁女子即遭夫家娘家嫌弃,却又不敢与外人道,夫家虽知道此中原由,却只会责怪女子无能,明明是男子的错,偏生要怪在女人身上,这样子的生活对女子来说简直苦不堪言。哎~”
秦萋萋岂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形,她的嫡母,便是守着这活寡,怨气一日一日地积累,最终成为嫡母此生永远挥之不去的心魔。
秦萋萋倒抽一口凉气,这边安阳继续补充道:“两年前皇兄当众为你赐婚,如今你及笄差不多一年,也快到办事的时间了,你若悔婚便是违抗圣命,会让家族蒙羞,你若嫁了便是无底深渊,如果刘昊天悔婚的话,你名节又会受损,且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与你成亲可以让你当个幌子,掩盖他喜好男风的事实,他便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安阳讲完,秦萋萋如同遭遇晴天霹雳,脑袋里感觉一阵眩晕,安阳连忙起身往前拉住秦萋萋免得她跌倒,“我思前想后也没有个靠谱的法子,只能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或者看有没有什么对策,你一向机敏聪慧,总能有办法的。”
秦萋萋站稳后,手扶着胸口,做了两个深呼吸,道:“多谢殿下此番相告,萋萋今天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说完便踉跄着转身离开了。
“哎!秦萋萋你别走啊。”安阳看着秦萋萋的背影喊道,“本宫可以罩你啊!”看着秦萋萋踉踉跄跄走远,摇了摇头道:“还好本公主聪明吩咐了宫婢跟着,看到情况不对就扶她去找明月,免得她想不开路上出点啥意外。”
“这事该怎么办呢?”安阳挠了挠头,“要不找几个人把刘昊天弄死?”安阳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她想到即便贵为公主,也是不可以脱离苍梧法度的,估计出了事没等她皇兄动手,她就被她那太后老娘弄死了。
安阳深深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为秦萋萋点了一排蜡,然后决定去吃个酱肘子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