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半晌,陈斩龙才没有当了方家的便宜女婿,不过仔细想来,这倒也不能全怪方岳会错了意,任谁收到紫衫笔这般珍贵的礼物,恐怕也难以淡定。
众人吃得心满意足,回到方家各自休息,朦胧的月光遥遥洒落下来,温和宁静。
“陈公子。”陈斩龙正睡在床上闭目休憩,忽然听见一阵亲切的呼唤声,他抬头看去,方幽兰在月光下亭亭而立,宁静的月辉洒落下来,仿若广寒宫上的仙子下界。
他看得微微一呆,旋即露出一抹笑容,上前将房门打开。
“幽兰收了陈公子的紫衫笔,心头感激万分,但又觉得无功不受禄,愧不敢当,因此也想送予公子一物。”方幽兰含笑道。
“原来是这等小事。”陈斩龙笑道,“方姑娘有此心又何必急于一时?待得明日晨时再来也是无妨。”
方幽兰微微摇头:“此物……只有在夜晚才能送得出去。”
陈斩龙微微一愣,只有夜晚才能送出去的东西,难道是……
他摇了摇头,刚欲拒绝,却听方幽兰缓缓道:“这是幽兰年少时机缘巧合得来的一道阵法,只是这个阵法想要布置,不可用阵纹勾动,而是用月光。”
“月光?”陈斩龙微微愕然,他博览群书,见识不凡,但还未曾听闻过以月光布阵的道理。
他伸出手去,点点月光从他手掌穿过,洋洋洒洒映照向远方,伸手想要握住却又空无一物,这光芒安宁祥和,唯独没有半分能量。
太阳光灼热温暖,拥有无穷生机,却同样挟裹着毁灭性的能量,可以将靠近者烧成灰烬,但月光如水,利万物而不争,它就这般高悬于九天,照耀着一个又一个远行的人,为他们指明通往前方与故乡的路。
陈斩龙时常在想,这是世界上最伟大也最平凡的造物,从那轮或圆或弯的明月上,你仿佛能看到故乡中的人在朝你微笑,得到一种莫大的安宁。
“有人将月亮称作太阴,太,便是极限的意思,太阴为阴之极,太阳为阳之极。”方幽兰娓娓道来,“但这样的称呼在远古时代风靡一时,在现在便少有人如此相称了,太阳威能浩荡,可以轻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穷阳气,因此依旧叫做太阳,月亮中的阴气却少有人可以察觉勾动,因此渐渐失去了太阴的名头。”
“但我可以。”说到这时,方幽兰目中一点光芒闪烁,她素来淡然出尘,但在此刻却难得的雀跃起来。
方幽兰起身,点点月光洒落,围绕着她缓缓旋转,这一幕美轮美奂,看得陈斩龙微微一呆。
她素手一指,月光向东奔行,一指点出,又化作光芒溢散,心神一动,这漫天月光又凝结起来,形成一个个图案。
“好玄妙的手段!”便是以陈斩龙的心性,此刻也不由有些骇然失神,失声惊呼道:“你是如何得来?”
方幽兰轻轻抬手,漫天月光顿时齐齐消散,她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这是我在梦中得来的手段,有一次我做梦看见一位仙子在月宫中起舞,觉得曼妙婀娜,便将她的舞姿记录下来。”
“可后来我发现,这并非是舞蹈,而是一种阵法,我沿着舞蹈的规律布阵,布置出来的阵法高深莫测,玄妙诡谲,却没有半分威能,只是长年沉浸其中,便自然而然有了沟通月光的能力。”
“那日我在花园中布置的阵法,其实正是此阵的简化般,我请父亲哥哥四处寻找阵法大师,也正是为了探索此阵的奥秘,可苦寻数年依旧无果,却被陈公子轻而易举破解。”方幽兰目露笑意,说道,“这几日与你研讨阵法,让我收获颇丰,对于这月光大阵的领悟愈发精深,如今终于可以让它发挥出一丝威能。”
“一丝?”陈斩龙怔然,“这一丝的威能如何?”
“不逊色三阶阵法。”方幽兰道。
陈斩龙听后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三阶阵法,已经足以威胁到蕴灵境强者,这月光大阵的威能若是全部爆发,又将恐怖到何等地步?
怎么自己做梦的时候,不曾遇到这等好事?
而最为难得的,其实还并非这月光阵法,准确的说,这月光阵法只是一个引子,让修行者与月亮愈发亲和,甚至能够调动月光之力。
月亮与太阳是凡人能接触到的最伟岸之物,拥有无穷无尽的威能,玄妙不可揣测。
“正是因为你的帮助,我才能真正催动这月光阵法,如今又送我如此珍贵的紫衫笔,若我不将此法传授给你,实在是问心有愧。”方幽兰道。
陈斩龙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我对你的帮助其实算不得什么,你钻研这月光大阵数年之久,造诣早已达到超凡脱俗的地步,我只是为你打开了一个小口,让你的才学得以迸发,你能领悟这月光大阵,真正依靠的是你自己,而非我的几句随口之言,至于紫衫笔虽然珍贵,与这月光大阵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
陈斩龙神色肃然,缓缓道:“这月光大阵的宝贵程度,远远超过你方家宝库中的一切珍藏,甚至远远超过城主府的一切宝物,而我付出的,仅仅是几句微不足道的提点,依旧一根紫衫笔罢了,纵然如此,你依旧愿意教我吗?”
“我愿意。”少女露出一抹笑颜,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你能够为了我不惜得罪定鼎山,我又如何能够敝帚自珍?”
陈斩龙露出一抹笑容,不再言语,方幽兰缓缓站起身来,月光洒落,皎洁的光芒下少女翩跹而舞,这一幕美丽得仿佛不真实。
她是在梦见看到一位仙子起舞才有所感悟,如今想要教给陈斩龙,自然也要用一段舞蹈。
月光洒落,隐隐约约,方幽兰衣袖翩飞,如同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洒落下来,她身姿婀娜,时而如百花盛开,娇艳多姿,时而又如一轮明月当空,遗世独立。
陈斩龙神情恍惚,如痴如醉,恍惚间,他看见方幽兰踏空而行,缓缓飞上月宫,与他依依惜别,下一刻,又见她亭亭袅袅而来,漫天月光为她作伴,如同一个个飞舞的精灵。
“我看到了。“陈斩龙忽然抬头,露出一抹笑容,“这就是太阴,这就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