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尴尬到窒息,先前热闹的气氛一扫而空。
元鹤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打算缓解缓解气氛。来到了华向昇身边,轻扶其背,缓缓说道:“华叔,令郎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与您打算把我们介绍给他认识不谋而合,况且令郎风尘仆仆而来,亦也有听进您劝介的意思。近来炎热愈演愈烈,容易患上火气,来,您老喝点茶水降降火。”说完,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送与华向昇服用。
华向昇也知元鹤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本来这番小事自己不会气成这样,只是因为场景太像了,若自己当年能同剃儿一样大方邀她认识,就不会是如今这般情况了。自己亦知这股气是在气自己的太过腼腆,只是错把气撒在了剃儿身上。想到这,自己的气便消了大半,眼睛里却多了一丝老态。叹了口气,转过了身,闭眼望天说道:“剃儿,是爹做错了,给大伙看笑话了,来吧,继续吃着喝着。”
元鹤开始活跃气氛,众人才继续享用起了盛宴,却没了先前那般热闹。
华剃却被打懵了,他能知道父亲刚刚出手是多么的重,现在自己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还是没想明白父亲为啥突然打了自己,随即想到自己刚刚表现太过煽情,父亲以为陷入了对武媚娘的迷恋之中,可对方只是个戏子,是下九流,自己连中二元马上便科考做官,确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可自己不会在乎这些,是父亲太过古板了。考虑到父亲也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发火,反而笑着对华向昇说道:“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大不了我不去考科举了,也做一个商人,同样是下九流了。”
这会轮到华向昇呆了,以为自己把自己的儿子打傻了,在这说的什么胡话,不过心中也是害怕给儿子打下什么内伤,便急着叫华婶带着华剃去看大夫。
华婶也觉得儿子不对劲,便可劲地劝他同自己一起去看看大夫。而华剃却认为这是华向昇不想自己与武媚娘见面认识发展关系,便拒绝道:“爹,我没病,我只是现在才知道书上所写的爱情故事有多么伟大和真实,我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
徽字班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和之前见过班主的人一样,疯狂地爱慕着班主,这才犯了这种傻病。
而华向昇更担心华剃是否被打伤了脑袋,便吩咐下人拖他去看大夫,华婶便陪着过去了。
在华向昇有意的引导下,晚宴的气氛又慢慢上来了。
酒又三巡,华向昇才看见一旁默默吃着的胡涂,特意过来帮其夹菜,慈爱地看着大快朵颐的胡涂,笑呵呵地说道:“晚宴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昨天在这逛的怎么样?还想在逛逛吗?”
胡涂正用心对付着一只鸡腿,听到华向昇这么说却开不了口,便撕咬着鸡腿摇着头。
“对了我这还有好多好玩的玩具,要不送你一点?”华向昇越看胡涂越喜欢,如今已完全把其当作了自己的孙子,变着法想讨好他。
胡涂自打六岁被师傅收养,六岁前的记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而在师傅的教导下一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有时还会跟着师傅杀入山贼窝,而杀人对自己现在如家常便饭一般寻常,不会像七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时吐了整整三天。可到底,胡涂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孩,走过这么多地方看过许多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都在玩着不同样的玩具,心里还是羡慕的。可向师傅开口要玩具却万万做不到,师傅给自己吃给自己住,自己还要向他要钱买玩具,脸皮是真没那么厚。
自己私底下也还是问过卖玩具的价格,可这最低价格的玩具都能买上三天的肉包子当早餐了,不能给对自己这么好的师傅填麻烦,胡涂一直是这样想着的,所以同理不能给面前这位老爷爷填麻烦。
胡涂咽下嘴里的鸡腿肉,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华向昇说道:“谢谢,但是不用了,玩具太贵重我真不能要,不能给您添麻烦。”
华向昇听完,眼里啅着泪花。心想:玩具最贵能值几个钱?这真是乖孩子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懂事。伸出左手摸了摸胡涂的脑袋,右手拭去两眼的泪水,说道:“没事,都是我儿小时候玩剩下的,你就算不要也只会丢掉而已,根本不值钱。”
胡涂听完眼里闪着精光,自己心中究竟有多羡慕那些有玩具玩的孩子,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连梦中都在做着玩玩具的美梦。偷偷吞了一大口口水,弱弱地说道:“那这样的话,我要了,丢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华向昇连着点头,连声道好,一脸欣慰地看着胡涂。
此时武媚娘来到了华向昇身边告辞道:“华叔,天色不晚,我们早些回去休息,为明日的义演做好准备,今天就先到这了。”
华向昇站了起来,回道:“好吧,记得早点休息。”说完便弯下腰低声对胡涂说:“明日义演结束后,你来我家取玩具吧。”
胡涂一个劲地点头,已经在幻想自己玩玩具的样子了。
而后,胡涂和徽字班一行人便回客栈了。
客栈灯火通明,众人还围着听说书,徽字班一行人径直回屋,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准备洗漱歇息了。
而胡涂还是凑了个热闹,挤进了人群之中,却只听见那一句撩人心弦的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说书先生打算收拾自己吃饭的家伙回屋睡觉了,可众人不答应了,这些人已经连续三天都来这听他说书,没晚都听着这句说词,吊着自己的心不上不下地难受,今天非要让他一口气说完不可,不然睡觉都睡不好,便拦住书生先生不让其离开。
说书先生拗不过,可如果现在说了之后便没了生意,便和大伙商量告诉大伙一个秘密,好让大伙放过自己。
“你前天也是这样说的,说徽字班来这边唱戏,可已经三天了,戏在哪呢?”其中一人喊道。
“三天来茶水钱咱们没少给吧,你要是憋不出一个屁来,要不继续说完书,要不便把大伙的钱退来。”另外一个人伸出手掌,做了做了一个掏钱的手势。
“是呀,退钱!”
“退钱!退钱!”
人群之中退钱声此起彼伏,说书先生见场面控制不住,万一要自己退钱可不如把自己这条老命拿去,清了清喉咙,用盖过所有人的声音喊道:“放心放心,这个秘密值!就在明日,芙蓉城的社台,徽字班要给大伙唱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