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中元没有再去蹭饭而是回到客栈和胡涂一起吃了晚饭,嘱咐完胡涂记得练功之后,便来到了枢密监中,问过底下的差使后,得知秋云飞自从上次离开后便没回过监中。估摸着信鸽也该回来了,这般想着正好信鸽落在了鸽舍。
秦中元取下信筒,把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了然于心,立即便下定决心屠华向昇满门。原本自己从情报卷宗里看见徽字班来芙蓉城义演,本想假借搜查谋逆之名来看看武媚娘,不想歪打正着真抓到一个意图谋反的反贼,当下也只能叹息华向昇运气不好栽在了自己手里,不过他还算用一家之命救到了武媚娘,也不算是白死一趟。
便按照信所写“事关重大,宁杀错不放错,伪装成凶杀,灭全族,联系芙蓉城府尹按罪抄家。”开始吩咐底下的执事,一拨人伪装成进城的土匪,另外一波人制造可以栽赃华向昇的证据并和府尹通气,这一切只等着义演结束后,立即执行,而自己则负责去华府灭其门,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华府。
另一边,胡涂还在吃着晚饭,客栈大堂里又聚满了人,原来是那说书人接着说书了。
胡涂三夹两夹便把剩下的菜全吃下了肚,打算挤进人群里去听说书,把师傅的嘱咐全然丢掉脑后跟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来到胡涂旁边,狠狠垂了自己的手一下,叹了口气说道:“紧赶慢赶还是晚来了一步,没占到好位置。”
胡涂见此人眼熟,细细想来,这不是那日一起听说书的书生嘛?
人群骤然安静,原是那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书接上文,上回书说道广羊城正派设计,一十八位掌门共杀武媚娘。引出来,元鹤冒死救人,一段恩仇烟消云散。”惊堂木一响,众人拍手叫好,袅袅不绝。
书生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要紧牙关愤恨道:“都怪爹一张看着我,非要我和人一起吃饭认识,导致我晚到半步,害我不能近听武媚娘的故事。”忽地眼睛一转,目中满是狡黠,自言自语说道:“看看搬出他华向昇的名号能不能让人给我行个方便,不要求太多,第二排足以。”
胡涂想起昨晚华叔在晚宴上说的,自己的儿子逃出去听说书没和徽字班一起吃饭,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书生。胡涂扶着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对书生说道:“喂,大个子,你可知你爹让你一起吃饭认识的人正是书中所说的武媚娘吗?”
听到“武媚娘”三字,书生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疑惑的盯着胡涂看,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昨晚我刚从你家吃了晚饭,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可真是……”
胡涂还未说完,便被书生捂住了嘴,低声对胡涂说道:“你小点声说,不要闹得大伙大伙都知道了,你要是说的没错便眨两下右眼。”
胡涂护体真气一运,便挣脱出来了,顺道把书生震倒在地,切了一声,带着不屑地眼神瞥了书生一眼,开口说道:“不信拉倒,我为何要骗你!”
书生立马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一手拉住胡涂便往客栈外跑去,口中发出狂喜的笑声,嘴里说着“那你一起过去把我介绍给武媚娘好啦”,消散在风中。
此时胡涂想得是:太好了,有能吃到好吃的了。
起先时书生拖着胡涂跑,胡涂嫌弃他跑太慢了,便拉着书生飞奔起来,由于跑得太快,书生的脸被风打得不成人形,到了地方,嘴巴还是外翻的,牙龈整个露在外面。
书生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脸,接着狠狠揉了一揉,终于恢复了原样,还想继续整理自己的衣襟时,胡涂嫌弃他太墨迹,直接拉着他跑进了华府,府里下人见着自己的少爷回来,便没拦下这跑得飞快的两人,还切切私语着少爷好像更英俊了。
胡涂把书生一推,撞开了门,里面正吃着山珍海味的徽字班人都看了过来,书生感觉到氛围得不对,把背对这他们的身体转了过来,此时他的脸跟原先到华府门前一样,众人不由地笑了起来。
坐在里面主位的华向昇看清是自己儿子时,脸上青筋都爆了起来,连带着胡子都气得立直,怒吼道:“你这逆子还知道回来,你瞧瞧你这模样简直就是给我丢人,还不如不回来。”
书生此时却听不见他父亲的气话,他的眼睛里只有坐在他父亲旁边的武媚娘。除了视觉,他已经失去了五感了,在心中暗赞,世间怎么会存在如此美丽的女人,好似贪玩逗留人间的仙女,一切赞美的词语都及不上她的颜色,甚至心中怒斥那说书先生把她的美貌说低了几十几百倍。也有想过自己是否是在做梦,感觉自己在此时同她说话亦是亵渎了这位仙女,可是自己心中的爱意却要溢了出来,再不同她说话,自己恐怕就要死了。
于是他忍不住了,用出了生平最温柔的声音,施了这辈子最完美的礼,低头向那位仙女开口说道:“在下华剃,可否有幸结识一下姑娘。”
徽字班的众人却是见怪不怪,知道他是对班主说的,以往这么对班主说话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众人便安静着打算看一场好戏。
“乓”,书生的头被打歪了,动手的是他的父亲华向昇。
自己叫他留在家中一起吃饭也好认识一下故人,他不听,一次也罢,今晚明明再三叮嘱还是逃了出去。再想回家一起吃饭也不是不可以,为啥到家是一脸蠢样连自己问话都不回。最后竟然还伴着鬼脸出口轻薄武媚娘,这是自己不能忍的。于是华向昇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儿子,可气还没消了,便又打了一下。
在场的徽字班中人震惊了,这可不是他们心中料想的好戏,怎么会出现父子相向的一幕。华婶却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便离开位子抱住儿子心疼。武媚娘一脸淡然,可心中依然疑惑不已。唯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胡涂,竟然坐进主桌的空位,吃了起来。两耳不闻桌外事,一眼只盯桌上餐。
夜,便是这般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