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在还要说什么,她身后的小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方才将口中的话重又咽了回去。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什么人,敢挡皇上与贵妃娘娘的路?”
我心中一叹,马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谁知半截腰又杀出来个皇上与贵妃。
我们一袭人,紧忙下跪磕头,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见这情景,只一扬脸,问道:“刚听你们在这吵吵闹闹的,出了什么事?”
孟常在起身回话:“回皇上,婢妾见到赵夫人进宫,碰上说了几句话而已。”
李贵妃一声娇笑:“是赵夫人来了,进宫看女儿呢!只是,方才我在院中,听到什么贼人?什么掉脑袋的?孟常在聊天,一向喜欢这样聊吗?”
我心中一沉,原来,与这一墙之隔的是关雎宫。
孟常在一时诺诺,没了主意,不知道应该保自己或是保父母,我想,我若是她,此刻肯定是后悔死了,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身边的太监厉声道:“还不快说!”
孟常在瞬间吓得浑身瘫软,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这不关我的事。”
宋巧巧挺身而出,打断了孟以琳的话:“臣妇有罪,私自带了外人入宫,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声音冷淡:“外人?是谁?”
宋巧巧道:“林清远大人家的二小姐。”
皇上“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贵妃娇笑:“吆!这赵妹妹有了身孕,想见见自家的姐妹,也没什么,皇上,接着回去听曲吧!芝麻绿豆的事情,您就别跟着费心了。”
皇上懒洋洋应了一声,我抬头感激的望了贵妃一眼,没想到,正巧看到皇上一侧的那个太监,这人,好生熟悉。
那太监,显然也认出了我,紧忙道:“皇上,你看这林小姐挨了打了呢!”
皇上本已经要走了,听见太监的话,一眼扫过来,原本冷淡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我虽是低着头,心中却是暗暗悔恨,方才,为何要抬头,李贵妃已经给了那样大的台阶,就是想着让我赶紧远离是非的。
皇上问:“你的脸,是被谁打的?”
我只得略挺挺身子,垂首道:“是我出言不逊,被孟常在打了。”
皇上饶有兴致:“出言不逊,倒是像你的性格。”
像我的性格,这话,似是说明他与我相识似的,我悄悄一抬眼,顿时傻了眼,他是中秋节那日与我一起猜灯谜的玄衣男子。
我还在震惊时,李贵妃娇声道:“皇上认识林小姐啊?”
皇上轻笑:“原本有过一面之缘。咦,对了,爱妃,这林小姐与你家,也成了亲戚了吧!”
李贵妃笑得雍容华贵:“日后自然是了,皇上,咱们去听曲吧!”
皇上点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都散了吧!”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深深拜倒:“恭送皇上,贵妃娘娘!”
我与宋巧巧一同上了马车,我低声道:“姨娘,我惹麻烦了。”
宋巧巧摇头,道:“让你受委屈了,本就是孟以琳无事生非罢了。”
随后,她又低声道:“脸还疼吗啊?”
我笑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宋巧巧点头,遂又问道:“你与皇上见过。”
我迟疑,随即道:“是,不久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不知他的身份,说了不少冒犯的话。”
宋巧巧若有所思,一直到了林府门前,她都不曾再说话。
辞别了宋巧巧,我进了林府,坠儿掐算好了时间,等在了门房处,见我面色不好,紧忙问:“怎么了,小姐?”
我摇头不语,只是一味的向芳心苑走去,心里如放了块大石,闷在心中,难受极了。
刚进芳心苑的门,思琴与红英就迎了出来,坠儿道:“思琴,去慈辉苑回一声,就说二小姐回来了,身子不适,就不去慈辉苑请安了。”
思琴也是一脸的疑惑,应了一声,匆匆向外走去。
我闷头坐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坠儿在一边惊呼出声:“小姐,凉茶喝了伤身的。”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坠儿,你可知中秋节那日,咱们见到的那个玄衣男子是谁?”
坠儿问:“小姐又见着他了。那人打扮不俗,富贵异常,应该是个皇亲国戚吧!”
我道:“当时,我也是那般想的,现在才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那人,就是当今圣上,东方夜离。”
坠儿也吃了一惊:“皇……皇上!”
我点头,又道:“更让我心惊的是,他认出了我。”
坠儿忙道:“小姐,事情你也不要总往坏处想,没准,皇上没有别的心思呢。”
我长叹一声:“若是我与赵大哥有了婚约,我肯定是不担心的,可现在,就怕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情。”
我的心中,仍旧不踏实,东方夜离临走的那一眼,太让人心惊了,再想想,赵晨曦的无奈与孤独,那样红墙深锁的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
现在,我只能期盼,皇上,并不曾将我放在心上,并不曾注意到我。
我这一生,嫁给赵谦润,是我最好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苦心孤诣地避开选秀,为的就是能够嫁与赵谦润,一生平安,两心相对。
思琴从外面回来,见我静静地坐在窗前,一句话也不说,好奇地问坠儿,坠儿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久,夜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凉凉的,我打了个激灵。
坠儿帮我披上一件烟水绿绣缠枝纹斗篷,轻轻地说:“小姐,或许事情没有您想的那般严重。”
我苦笑:“我只是在想,这半年来地点点滴滴。”
坠儿道:“这半年来的风雨,也都过去了,您放宽了心,大小姐地婚事已经进行到了问名了,再有月余,大小姐出阁,您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到时候,嫁进了赵家,就不会再有这些烦心事。”
我点头,这是一直以来我的心愿,更是我过世娘亲地心愿,但愿,来日能一切顺遂。我双手合十,静静地祷告,心中又是一丝酸涩蔓延开来。